如果不曾见过人们以爱为名的创造的一地鸡毛,江时鸣也不会知道这样的情感有多脆弱。
卫承说他既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那确实是实话,但他其实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我们一定要走到这一步吗?”
江时鸣的表情惊恐,看卫承的样子不像看向他表白的人,倒像在看个怪物。
卫承知道他有一段时间被困在无爱的父母亲情之中,但他并不知道原生家庭能将江时鸣塑造到何种地步。
江时鸣并不觉得那个轻飘飘的吻恶心,却也并不为此心动。他只感觉害怕,怕到恨不能把自己之前那些豪言壮语尽数吞回去,仿佛只要收回那些话,他们的感情就能一键回退到最舒适的样子。
——朋友。
“我可以把你当做唯一的朋友,我们还可以像从前那样相处,”江时鸣大约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所以,别再说什么喜欢的鬼话了好吗……”
“我们当然可以像从前那样相处,可你没听清吗?我说我从前就喜欢你。”
卫承却已不肯龟缩在这名为朋友的皮壳之下。
“喜欢你不是什么鬼话,是我的真心话。”
……
“这是我的真心话。”
六颗脑袋挤在门边,听着里面那对情侣的对话。
第一轮行动已然落下帷幕,众人原本在付哥准备的空房间里汇聚,打算梳理整合信息。可第一个汇报情况的人话都还没说完,屋外就冷不丁传来了辛月和高科技激烈的争执声。
他们在此之前得到的所有消息都在说明这两位是自由恋爱、情投意合,虽然有些村人反对,但他们还是在一起了。
像末日基建文的男女主角一样,只不过剧情走过了最开始的情深意厚,来到了满是琐事的终章以后。
似乎是因为基地的资源日益紧张,辛月萌生出不想要这个孩子的念头。然而此时孩子都已快要足月,在这个节骨眼上说不要孩子谈何容易。
因此高科技坚决不同意她的想法,开始追问她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辛月则推诿说没有,只是强调以当下基地的状况,孩子即便生下来也未必能够存活。
江时鸣越听越觉得他们的争论奇怪。
虽然说这个故事里已经有了各种奇形怪状的药物和样本了,但是孩子足月了还在这儿争论要不要留下也实在有点太反常识。
哪怕是医疗比较完备的正常世界,这么大月份的孩子也只有活不活,没有生不生。
联想到高科技说的流言以及之前在Npc那里听到,自从辛月有孕后基地里就几次三番出事的说法,江时鸣脑海中陡然冒出一个极为大胆的猜测。
“有没有可能,那个付哥其实想要用婴儿和其他基地做交易,所以辛月得知真相后认为不能让孩子生下来?”
“……我的妈呀江哥,这话你敢说我们都不敢听,”许梦今瞪大了双眼,“这哪有一点人口买卖……不,器官倒卖相关的证据呢?不能凭空捏造啊!”
卫承倒是对江时鸣的这个想法表示认同。他并非盲目跟从江时鸣,纯粹是基于自己所掌握的信息,从中确实发现了类似的可能性。
“不至于是交易,但是我觉得需要考虑一下这个信息,辛月和付先生的发小是一对双胞胎。”
“什么?”
梅蓁蓁过大的喊声顺着门缝钻出去但没惊扰到任何人。
因为那两个人吵着吵着就莫名其妙抱在一起然后走了,臭情侣是这样莫名其妙的,连Npc也不能免俗。
不过现在,他们可以整理一下情况了。
首先是路上遇到过很多人的许梦今。
“这里的居民基本可以分成三批,第一批是本村人,跟着付先生一起住进来,参与了前期改建工作的元老。现在还在地堡里、有名有姓的只有付先生、辛月和易生三个。”
“第二批是住在这附近乃至镇上逃命来的居民,他们大多数是因为社区彻底瘫痪又没有栖身之所不得不逃出来的,代表人物就是尚学,据易生说他就是因为在天寒地冻里跋涉才冻坏了身体。”
“第三批就是劳教授、薄士、高科技为代表的学者团。他们完全出自同一个科研所,同是两位教授名下的学生,如果他们之间有人有问题,那这整个团队都很难清白。”
“其中元老们和学者团是没什么冲突的,这两批人都可以视为地堡的建设者。而第二批人就有点问题了,他们不止彼此之间关系疏远,到来的时间也不一,但都集中在寒潮的前两年。”
李荐玉叹出口气:“也就是说除非他们在那个时候就接触到那些崇拜自然灾害的恐怖分子,不然很难后续被吸纳成为会员。”
卫承补充道:“虽然我们不太确定这个教派是什么时候崛起的,但我认为这么明确的对末日的崇拜很难在前两年就孕育出来。”
“这倒是,”梅蓁蓁点头,“如果把寒潮后这十年分割一下,前两年是大家抱有希望自救并等待救援,之后三年事情恶化,各种恶性事件上演,但与此同时基建在各方努力下恢复,到了这五年,甚至火车又成为了大家的出行方式。”
江时鸣都听懂了,但他还是没明白为什么不能是那个付哥倒卖婴儿给别人。
“嗯……”
许梦今的脸皱成一团,斟酌着用词试图给他讲解一下现在的人物关系。
“辛月的哥哥是和付先生一起建设了这个地堡的人,而且他们从小就要好。付先生目前看来也不是一个唯利是图的人,所以即使他真的心怀不轨,也不至于是买卖孩子。”
卫承直说了:“但既然辛月和她那个哥哥是双胞胎,我们就得考虑一些比较科幻的东西。比如,也许付先生会想要利用婴儿达成自己对死去的友人的一些幻想……”
江时鸣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一时不知该说节目组变态还是卫承变态。
总之变态的不会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