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怕人名太多大家记不住,总之,翻过考勤表,疑似袁艺拿回有毒的水瓶的那天,负责发放水资源的正是他们之前想要去找的姚枝。这名字既然已经破译,是“制药”的倒转,那这个女人在这边另有个神秘的上位者身份似乎也不足为奇。
只是他们早就已经翻过对方的宿舍,除了能看出她是一位痛失爱女的可怜母亲之外并未发现其他有价值的线索。
“这地方布局复杂得很,咱们进来时经过的那个杂物间里,还堆放着不少……呃,遗物呢。说不定姚女士还有一个专属的私密房间,”李荐玉说着说着就开始在这房间里开始找密道,“要是真有那样一个隐秘空间,袁艺不知道也在情理之中。”
卫承的目光落在了那个看起来不算太大的竹筐上,这就是发水的地方。
据袁艺描述,自渡会的祝福仪式并没有固定的座位安排。每天午饭后,成员们会聚集在一起,象征性地诵读一遍教义,反复念叨诸如“苦难是淬炼灵魂的火焰,是神赐予我们的珍贵礼物”之类的话语,随后进行集体冥想。冥想过程便是反复在脑海中刻印已逝亲朋的形象,试图借此与他们建立起一种神秘的精神链接……
每次经历完这一系列流程后袁艺都会感到无比痛苦,她明明想要回忆那些美好的时光,但不知为何,每次丈夫出现在她脑海中的都是最后那死不瞑目的样子。
最后铃声响起,成员们便起身去领取饮用水。这个环节同样没有固定的先后顺序,谁坐得麻了就起慢一些,谁手脚麻利就起快一些。待所有人都拿到水后,便会在负责发放饮水之人的示意下,一同喝下一口。这一口水意味着他们又在苦难的淬炼中度过了一天,也意味着他们又朝着逝去的亲人靠近了一步。
对于饮用水呈现出的红色,自渡会给出的解释是:由于当下粮食和蔬菜资源极度匮乏,为了预防因饮食不均衡引发的各类疾病,所以特意在饮用水中添加了营养剂。
总的来说,想要在众目睽睽之下不露丝毫破绽地将那瓶加了特殊成分的水交到袁艺手中,着实颇具技术难度,除非其他人都早因为冥想精神恍惚到连姚枝突然换了拿取方式都注意不到了。而且从实际情况分析大概率也不可能在事后进行替换,毕竟无法预知袁艺何时会喝水,自然也就难以确定她何时会毒发,那就可能会出现意外。
虽然现在也差不多了。
一般路过求生者小队救个人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许梦今仍在专心致志地翻阅着考勤本。这本考勤本是新启用的,上面仅仅记录了近半年以来负责派水工作的人员信息。说来也巧,姚枝来到这个基地的时间恰好也是半年左右。
因而只需稍加留意便能轻易发现,相较于其他那些路人甲乙丙丁般的普通派水员,姚枝担任这一职位的频率要高出许多。尤其是在前阵子,排班模式几乎类似于刘星分饼——甲干一天姚枝干一天,乙干一天姚枝再干一天。
这就很奇怪了,因为袁艺在祝福仪式上头疼并不是这半年的事情,而是从加入自渡会开始就一直无法回忆起那些美好的日子。就当前这个末日世界的局势而言,每个基地都是一个相对独立的小世界。在这样的情形下,姚枝并未与袁艺等人一同生活,却能够在仪式上动手脚,这种可能性实在是微乎其微。
所以只有一个答案了。
“自渡会远不止我们眼前所见的、聚集在暖阳之家里的这些人,它应该是一个规模更为庞大、更为系统的组织。”
卫承思索片刻后得出了结论。他稍作停顿,继续分析道:
“首先,我们这么久根本没在这里看到任何类似于种植园一样的地方。其次,我们之前在工作间也看到了,他们配药生产的效率很高,我们同样也没找到堆积大量药物的地方。所以,生产所需的原材料必定是由其他地方供应的。而这个基地所承担的职责,大概率是将运来的原材料进行加工处理,之后再把成品运送出去。”
因为卫承一口气说了好长一段话,所以这时候大家都没想好该怎么接话。
唯独江时鸣长长“哦——”了一声。
“你是说姚枝捏造了一个身份进来,其实她是这个自渡会其他地方的高管?还是什么总公司派来分公司的卧底?”
经过这样一番转述,刚刚那些话就好理解多了。
纪泽润立刻接道:“但是除了我们谁会看她的日记啊?这个身份捏造得很没有必要吧!”
“确实,”梅蓁蓁眼神飘忽,想起了自己在人家宿舍里为所欲为的画面有些心虚,“但是袁艺都去工作间翻东西了,也不是没可能趁着所有人祷告的时候挨个宿舍看别人日记本啊?”
“……那就有点,”纪泽润想了半天没想出什么好的形容词,于是只能说,“那就有点那个了。”
“我说的伪造不是说全盘伪造,”江时鸣淡淡开口,“她的所有经历都可能是真的,唯独一点被隐瞒了。那就是她本身会制药,所以在被自救队找到的时候就受到了看重,在路上的时候就因为拿了特殊贡献奖成了高管。”
那梅蓁蓁能说什么呢,只能感慨道:“那还真是好一个无组织无纪律的教会啊!”
卫承看了江时鸣一眼,幽幽开口道:“更大的可能是,在那之前自渡会已经和她有过接触了。你们还记得吗?姚枝的女儿失踪距离她真正加入自渡会中间隔着好几个月的时间。在那期间,或许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成了自渡会的骨干了。”
“真好,”李荐玉突然开口,“我也想不知不觉中成为公司老板。”
“……接。”
许梦今双手摊开,对着苍天做了个讨饭的手势。
“请让我不知不觉当上台长吧求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