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双娜提出乘船走水路,这样图坦卡蒙摔断腿的可能性就会大大降低。
图坦卡蒙为了早日回到底比斯安定局势,坚持走陆路,速度更快。
夏双娜给图坦卡蒙做了厚厚的护膝,让他二十四小时戴着,不放心任何人为他驾车,于是和图坦卡蒙上了同一辆马车,亲自看着图坦卡蒙驾驶。
回程时,他们大半行进在荒漠,两侧少有植被,视野开阔,霍普特带领着一众精兵行走在最前方探路,两人都很放心。
图坦卡蒙没戴王冠,和夏双娜打扮成普通随从的模样,走在队伍中部。
途经一片小树林时,林中突然冲出上百号人马,径直撞向法老的护卫队,而且精准定位,直接从图坦卡蒙的位置,将队伍撞开了两半。
“有埋伏!”
“保护陛下!”
霍普特抽出剑,沉着指挥着。
两拨士兵和两队叛军打斗在一起,看似都在为法老奋勇杀敌,却把法老的战车晾在了一旁。
夏双娜和图坦卡蒙如同陷入孤岛,向外求援的通道完全被切断,此时一路驾车持刀的蒙面人朝他们杀来。
图坦卡蒙顿时明白护卫队已经被人收买,不再可信,只能调转车头,带着夏双娜,孤注一掷飞速朝河边驻军所在地奔去。
纳克特敏的副将察觉异常,想去支援,霍普特指向前方包围圈,“法老在那里,你随我保护法老!”
宰相训练多年的府兵一路追着夏双娜和图坦卡蒙,图坦卡蒙挥动马鞭,不断加快速度,突然手指抽搐,连缰绳都握不住了,图坦卡蒙突然使不出力气,额头上汗水不断涌出。
“娜娜......”图坦卡蒙无助地唤了一声,就软软跌坐在车身踏板上。
夏双娜立刻抓过缰绳,控制住战车,惊慌地问:“图图,你怎么了?”
“我突然没有力气。”
图坦卡蒙看着自己双手不受控制地乱抖。
马车上有一面很大的盾牌,夏双娜让图坦卡蒙躲到盾牌后面。
图坦卡蒙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他不能让她独自面对危险。
夏双娜一边驾车,一边紧张地大吼,“现在就不要逞强了,别让我给你分心!”
她会保护他,她一定会保护好他。
图坦卡蒙强打精神,凭借非常人的顽强毅力,用牙齿拉开弓弦,射光了箭筒里的箭,杀死几匹马几个人。
斜后方射出的箭射中他们的马腿,马匹嘶鸣了一声倒地,两人被甩了出来,倒地的那刻夏双娜下意识伸手护住图坦卡蒙的膝盖,幸好他的腿没有摔伤。
见他们落马,两个蒙面人握着刀接近他们,夏双娜和图坦卡蒙只能躲到大盾牌后面。
“束手就擒吧,主人可以留你们性命。”
夏双娜猛地跳出来,双手持两把弯刀,疯狂地朝他们劈砍,绝境中爆发出巨大的力量。
一人脖子被她削断了半根,气绝而亡。
另一个男人手持弯刀朝图坦卡蒙劈砍而下。
夏双娜吓飞了魂,目眦欲裂,怒吼着扑过去,一刀砍掉了他的下巴。
男人痛苦倒地,夏双娜像个嗜血狂魔,对着他的心口狂捅了十几刀,那人终于死透了。
一地尸体,夏双娜被溅满一身鲜血,跪爬过去,哭叫着抱住图坦卡蒙,“你没事吧!”
图坦卡蒙幸福地贴在她身上,“没事。”
如果她没记错,那个人是打算朝图坦卡蒙的腿上砍。
难道这就是历史上他腿伤的原因吗。
是不是她救了图坦卡蒙!
是不是她已经改变了图坦卡蒙的命运!
夏双娜激动得泪流满面,可危机远远没有解除,夏双娜拖着图坦卡蒙往河边跑,一头扎进灌木丛中躲藏,夏双娜想留点记号给霍普特,等着霍普特来支援他们。
图坦卡蒙碰了一下她的手。
夏双娜后背阵阵发凉,他们今天遇袭太蹊跷了。
“娜娜,我好像被人下药了。”
“下药了!”
夏双娜在芦苇丛里找到个半个破瓷罐,给图坦卡蒙舀了一碗河水,“你多喝点水,把脏东西排出去。”
夏双娜将图坦卡蒙扶到一个破烂的草棚子下,拿出火石生火烧水。
夏双娜现在身上就像有个百宝箱,随身带了几袋子药粉。
她煮了一碗药汤,“解毒的,快喝了。”
图坦卡蒙疑惑地看着她。
“我不会害你的,能保护你,我很开心!”
图坦卡蒙问:“你什么时候懂医学了?”
“多学点总是好的,喝吧。”
图坦卡蒙连碗都拿不稳。
“我喂你。”夏双娜倾斜碗边,图坦卡蒙伸头把药喝掉。
他们不能久留,夏双娜用弯刀砍断芦苇秆,遮住他们走过的痕迹。
图坦卡蒙耳朵发红,停下了脚步,焦急地看了看身下。
“怎么了?”
“帮我把腰带解开。”
草药里面有利尿的成分,图坦卡蒙催促着,“快点!”
越急就越犯错,夏双娜把他腰带给扯了个死结。
图坦卡蒙咬牙切齿,“你是不是故意报复我,因为小时候在我面前尿过裤子。”
“纳吞!!”
夏双娜小脸爆红,多少年前的事了他还记得这么清楚,果然和那个混账小王子一个德行。
两人打趣间,好像又回到了两小无猜的童年时光。
多难得啊,兜兜转转,死而复生,跨越时空,放下仇恨,他们又走到了一起,生死相依。
夏双娜终于扯开图坦卡蒙的腰带,“去吧去吧。”
她转身回避,被图坦卡蒙急迫叫住,“帮我啊!”
因为手没力气,所以还需要她帮忙吗,夏双娜简直想一头撞死。
图坦卡蒙终于恢复了些精神,思考今天发生的事。
“谁给你下的药?”
图坦卡蒙眼睛露出一丝迷茫,又摇了摇头,他不愿相信,一定有误会。
霍普特没等到复命的人,也没看到图坦卡蒙和娜芙瑞的踪影,冷汗直冒,命令一拨人继续沿着河岸找,自己迅速驾车回城找阿伊商量。
“没有找到尸体?娜芙瑞呢,也没有找到吗!”阿伊神色大变,“这是最可怕的,图坦卡蒙可能逃了!”
“我已经派人继续找他们了,他们没有马车,跑不远。”
阿伊用力抓着霍普特的肩膀,“你知道我们在干什么吗,在篡位!我们现在做的事,不容任何差错,霍普特你知道失败的后果吗,死,人间冥界双重死亡,永恒死亡,万劫不复,只有成为法老,成为神灵化身,才可以逃脱毁灭的命运!”
“你马上宣布出去,法老死了,为阿吞暴徒报复所杀,找一对尸体,一男一女。”
阿伊语气很重,“霍普特,无论如何你绝不能再心软了,一找到他们必须马上杀掉!”
霍普特头晕恍惚,嘴唇颤了颤发不出声音。
阿伊道:“我不能再等了,今年与赫梯交战,奥皮特节未办,你马上筹备补办!”
法老都失踪了,谁来主持奥皮特庆典,自然是阿伊,意思也就是阿伊要登基了。奥皮特节一过,阿伊祭拜过埃及诸位神灵,相当于他继位的合法性就被神灵承认了。
卡尔纳克神庙。
普塔莫斯走出房门,被人拦住,“大祭司大人,请留步。”
普塔莫斯愤愤到,“卡尔纳克现在我说话不管用了吗!”
一身白衣的男人走过来。
“你在做什么!”普塔莫斯瞪着霍普特,满是信任被辜负的痛苦。
“纳克特敏怎么死的!”普塔莫斯厉声质问。
“法老为什么遇害,阿吞暴徒?”
霍普特沉默不言。
“霍普特,你,你都做了什么!”普塔莫斯气极,浑身颤抖。
“您既然都知道了,就应该明白我不会停下了。”
普塔莫斯震惊地摇着头,眼中流淌着浓浓的失望,“我怎么之前就没看出你的野心啊!”
“师父,和我合作吧,我会继续尊您为大祭司,我还让您做宰相,给您想要的一切。”
“我,我绝不和你同流合污!”
“师父!”霍普特跪下恳求,“您只要说阿伊大人登基是阿蒙神的旨意。”
普塔莫斯一腿踹开他。
霍普特爬起来,换上冷漠的表情,“这段时间底比斯城会很乱,对您静养身体不利,请您回房间吧。”
“你要软禁我吗!”普塔莫斯瞠目道,“诺芙蕾不会想看到你变成这样!”
“不要和我提她......”霍普特大口喘息着,吸入微凉的空气让自己心里不那么灼烧的痛。
“师父知道你很痛苦,但缓解痛苦的办法不是转嫁痛苦给别人,那样你只会更痛苦......”
霍普特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了,“我保证不会伤害您,等我完成那些事,就来看望您。”
大门缓缓闭合。
普塔莫斯向门外张望。
“你要什么东西吗?”
“我在找人。”
“什么人?”
“一个刚进神庙的小祭司,他品性高洁,一时想歪,帮人作弊和我下棋,愧疚不已,向我哭着道歉,求我不要把他赶出去,”普塔莫斯浑浊的眼睛闪着泪光,“你看到他了吗,如果看到了,帮我把他叫回来吧。”
霍普特温柔地笑起来,眼里却是浓重的绝望奔涌而出,“师父,你当他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