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骁开着车,道路两侧的梧桐树齐齐向后退,沈昭望着窗外快速倒退的街景,揉了揉太阳穴,最近头疼越来越频繁了。
“你怎么了,头不舒服?还是脑震荡吗?”陆骁的声音打破了车内的沉默。
“没事。”沈昭摇了摇头,“我在想,如果小程一直在配合翟宏天进行某种医学实验,他的亲生母亲是否知道?她是被迫配合,还是主动参与。”
陆骁想起程念川母亲那天来警局闹事的场景,当时她还推了沈昭一把,顿时翻了个白眼:“谁知道呢,看起来也不像完全被蒙在鼓里的样子。唉,提起她我就头疼,一会儿见到人,你离她远点儿!”
沈昭点了点头:“这一切,也许在我们见到她后就会有答案了。”
陆骁目视前方若有所思,沉思许久后终于开口问道:“我记得之前问你问到一半,没聊完。关于东溪镇,你生活过得那个福利院......”
沈昭心中咯噔一下:“嗯......怎么了?”
“也没什么,我看新闻上写,说好像有蓄意纵火痕迹。后面这案子也不知道东溪镇辖区查得怎么样,有没有下文。”
陆骁说着,头侧了侧,目光锁在沈昭脸上一瞬,又重新看着前方。
沈昭察觉到陆骁的语气中包含着试探的意味,手指攥紧了裤腿,他转头看了一眼陆骁,陆骁此时的表情又十分自然,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我也不太清楚,大概没有查到嫌疑人。”
因为车内空间不大,沈昭感觉坐立难安,声音干涩,头一直低着,不敢直视陆骁。
“就是随便聊聊,别紧张。”陆骁笑着,表现得极为随意。
沈昭点点头:“嗯,你......还想问什么?”
“上次问你问到一半不是被那个绑匪直播给打断了吗,我就想接着问问。欸,沈昭,那么大火,你当时怎么逃出来的?”
陆骁语气飘飘浮浮,但问出来的问题却好像有千斤重。
沈昭额角隐隐作痛,他揉着眉心,视线落在地平线上,试图找回一丝平静。
空气凝滞,沈昭久久没再回话。陆骁脚下踩油门的力度越来越轻,他也没再逼问,一直等着沈昭开口。
“陆骁,我......我能相信你吗?或者说,你会相信我吗?”
沈昭此时已经狠狠攥着手指,用力把自己的手心掐得生疼。陆骁的问题像一根根针,扎向他最脆弱最不堪回首的记忆。
沈昭还在犹豫,陆骁却伸出一只手突然覆在沈昭攥着拳的手上,微微用力,缓缓撬开他绷紧的每根手指,轻轻拍了拍沈昭的手背。
“放心。”
陆骁只说了两个字,手却一直搭在沈昭手背上没再离开。
“我......”沈昭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他顿了顿,思维像被卡住了,心跳越来越快,呼吸乱了几分。
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的行为,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新闻报道中的蓄意纵火。
“陆骁,新闻报道中......那个蓄意纵火的人大概就是我......”
沈昭猛地抬头,眼神慌张,脸色苍白得透明。
“什么?”陆骁手指瞬间收紧却发现沈昭的手,更凉了。
“是的,当年是我......在福利院放得火。”沈昭声音发颤,他缓缓闭上眼,耳边仿佛还能听到风声和大火中的哭喊声。
“什么意思?”沈昭的话让陆骁一时有些慌乱,虽然已经感觉到沈昭身上有许多谜团,可这样的话还是足够让自己瞠目结舌。
沈昭努力让自己的思绪保持平稳:“我放火......是为了有机会带他们离开福利院。”
陆骁语气中全是疑问:“可他们都......”
“是的,都死了 。”
沈昭脸上露出一个疲惫的笑,他想为自己的行为解释几句,但太阳穴狠狠抽了一下,不对......
想要张嘴的瞬间,沈昭脑中的记忆似乎逐渐扭曲,一个诡异的声音在脑中幽幽响起:“杀了那些人后,你开心吗?”
沈昭瞳孔一震,心跳快到几乎要冲破胸膛,喉咙中好似堵住了一团棉花。谁?谁在说话?
什么叫,杀了那些人!
沈昭死死咬紧牙关,胸口剧烈起伏,冷汗顺着额角滑进衣领,他呼吸的频率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胸膛。
“不对,不对!不是我......不是我杀的。”沈昭惊恐得喃喃着,手不由自主攥紧自己的衣袖。
陆骁察觉到沈昭的异样,眼神一冷,把车停了下来,手指把安全带迅速一按,俯身看着逐渐陷入魔怔的沈昭。
“沈昭,你怎么了?”
他一边问一边解开沈昭座位上的安全带,不断得给沈昭顺气,眼神变得无比锐利。
沈昭的意识像是沉入了浓稠的黑暗沼泽,他口中不断呢喃着,他的额头布满冷汗,像是正在经历某种极端的痛苦。
“沈昭,沈昭!”
陆骁努力摇着沈昭的肩膀,声音不断在他耳边回荡,试图让他清醒过来。
但沈昭的眼神却越来越空洞,只剩下嘴唇还在止不住得颤抖。
陆骁感觉自己心脏抽抽了一下,他从未见过沈昭这副模样。他一咬牙,把车门往外猛地一推。下一秒直接从车头绕到副驾驶,拉开沈昭那边的车门,把沈昭扯到自己怀里,轻轻拍着背。
“你听得见我说话吗?”陆骁的声音一次又一次穿过沈昭的耳膜。
不知道喊了多久,沈昭的睫毛终于颤了颤,怔怔地看着抱着自己惊慌失措的陆骁:“陆骁,你......怎么了?”
“吓死我了!”陆骁立马长舒一口气,“沈昭,我要再被你这么吓几次,你怕不是要守寡了。”
沈昭却好像还在梦魇中没回过神,身体仍然不断发抖:“是我害的,是我害的......”
陆骁下意识把沈昭的身体收紧,语气低沉而笃定:“胡说什么!”
他眯起眼睛,语气低沉:“沈昭,你像这样头疼的状态,持续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