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胡力仔细观察时，培养舱内的p-7-09身体忽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电子屏上对应的肌肉群参数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波动。
石川弘博士扶了扶厚厚的眼镜，凑近观察窗，对布拉德利说道。
“博士，你看，p-7-09的植入肌束在休眠期依然保持活性，这是好现象。”
“但校准时的能量波动还是偏高，可能会影响长期稳定性。”
布拉德利看了看数据，点了点头，语气带着一丝不满。
“石川博士，稳定性是我们最关心的问题，‘白大褂’项目总部对上次7号实验体失控事件非常不满。”
“所以p-7-09必须确保绝对可控，才能进行下一阶段测试。”
说着，他指了指那个红色的警告标签。
“尤其是这个外置能量核心，简直是设计的耻辱。”
“埃奇那边提供的生物能量转化方案什么时候能到位？”
这时，旁边一位戴着金丝边眼镜、气质精干的米酱女生化专家伊丽莎白·肖博士上前一步，她的语气相对冷静。
“布拉德利博士，生物能量转化还处于理论验证阶段。”
“p-7-09目前的‘优势’在于其基础素质2.3倍肌肉密度，抗高温皮肤，红外视觉。”
“但这些‘优势’都被致命的缺陷所抵消，体温调节失灵，声波敏感性，以及最麻烦的…意识残留。”
抱着文件的小林健太郎连忙翻开文件夹，补充道。
“是的，cYboRG-112项目第一阶段目标是确立强化生化人的基础框架。”
“p-7-09目前正在解决稳定性的问题，但是…”。
说到这，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时，一直提着工具箱的佐藤优太向布拉德利解释道。
“长官，碳化硅指甲的生长速度异常，我们必须每周进行人工修剪以防止嵌甲感染，但这…效率很低。”
布拉德利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我不管什么指甲问题！我要的是结果！”
“我要的是一个能够投入实战的、听话的士兵，而不是一个需要保姆时刻给它剪那该死的指甲，还昂贵的残次品！”
说到这，他转头看向石川弘，语气带着压迫感。
“石川博士，你们团队在柒叁哟部队时期积累的‘经验’不是号称世界领先吗？为什么在这个项目上进度如此缓慢？”
石川弘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屈辱和阴鸷，但很快被谦卑所取代。
“布拉德利博士，时代不同了，我们现在追求的是精度和可控性，而不是…野蛮的存活率。”
“请再给我们一些时间，5号实验体的数据分析完成后，或许能找到突破口。”
他们的对话，一字不落地落入了胡力的耳里。
“112项目”！
“埃奇伍德”！
“白大褂项目”！
甚至还赤果果提到臭名昭着的“柒叁哟”！
胡力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拳头在隐身状态下死死攥紧，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他之前的预感成了最黑暗的现实！米酱不仅在这里进行着惨无人道的生化人实验，竟然还公然和手上沾满鲜血的柒叁哟余孽合作！
利用他们那些以无数生命为代价换来的、肮脏的“经验”！
胡力的目光再次投向培养舱里那个苍白、扭曲、布满改造痕迹的p-7-09。
这不仅仅是一个科学怪人般的造物，它更是米酱和倭国余毒勾结的铁证！
是无数被牺牲的亡魂凝聚而成的悲剧产物！
那偶尔闪过的原生人类意识碎片，那痛苦的神情，那无意识抓挠能量模块的手指…都说明这具躯壳里，可能还禁锢着一个曾经活生生的人的灵魂！
就在这时，似乎是感应到了外部强烈的情绪波动或者某种设备调试，培养舱内的p-7-09眼皮下的绿光骤然闪烁了一下。
它的手指猛地抽搐般动了一下，正好划过后腰能量模块与皮肤连接处的溃烂伤口，带起一丝细微的组织液。
胡力强行压下立刻动手摧毁这里的冲动，他知道，愤怒解决不了问题。
他需要更多的证据，需要知道这个项目的全貌，需要知道还有多少这样的“实验体”，以及它们最终的目的！
他将冰冷的、蕴含着滔天怒火的目光，从p-7-09身上移开，转向了正在交谈的石川弘、布拉德利和伊丽莎白·肖几人。
他要记住这些人的脸，记住这个实验室的每一个细节。
就在这时，培养舱内的p-7-09猛地睁开了双眼！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虹膜呈现出非自然的暗银色，如同打磨过的旧硬币。
更诡异的是，它的瞳孔在接触到光线的瞬间，竟然从圆形急速收缩成一道冰冷的竖缝，适应光线的速度远超常人。
然而，这双眼睛似乎无法立刻聚焦，眼球在最初的3到5秒内不自主地左右快速颤动，带着一种机械失控般的诡异感。
电子屏上立刻跳出了警告提示，众人顿时被吸引了目光。
布拉德利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石川弘急忙上前一步，看着数据试图解释道。
“这只是小问题，布拉德利博士！你看它这会的肌肉密度读数，稳定在常人的2.3倍！”
“皮肤抗性测试表明可以抵御100摄氏度以下的高温和普通手枪子弹的贯穿！它的视网膜功能完好，绝对能在黑暗中清晰视物！”
仿佛是为了验证他的话，伊丽莎白切换了观察窗的照明模式，切换到红外光谱。
只见窗外的p-7-09在完全无光的环境下，那双暗银色的眼睛如同两个小灯泡般发出清晰的热信号，它僵硬地转动头颅，似乎在“看”周围的环境。
然而，缺陷也同样突出。
胡力注意到，随着活动，p-7-09的体表开始渗出淡蓝色的细密汗珠，或者说类似汗液的冷却液。
但它似乎无法自主调节，身体微微颤抖，电子屏显示其核心温度正在缓慢上升，超出了最佳的25-28摄氏度范围。
伊丽莎白在一旁边记录边道。
“体温调节功能缺失，需依赖环境控制。”
布拉德利没有理会石川的解释，他拿起控制台上的一个手持设备，对着隔离舱内的p-7-09，按下了一个按钮。
设备发出一种人耳几乎听不见的高频声波。
刹那间，原本只是动作僵硬的p-7-09猛地抱住了头颅，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混合着痛苦与愤怒的低吼，身体剧烈地摇晃起来，几乎要摔倒。
“看！”
布拉德利冷冷地道。
“对赫兹以上声波敏感，应激反应剧烈，这在战场上就是活靶子！”
就在这时，最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发生了。
似乎是因为高频声波的刺激和身体的痛苦，p-7-09那尚未完成改造的语言中枢似乎被某个碎片化的记忆穿透了。
它停止了嘶吼，暗银色的、瞳孔竖立的眼睛茫然地看向虚空。
那张缺乏表情的、半机械化的脸上，竟然极其艰难地、扭曲地挤出了一丝…类似于“困惑”或“痛苦”的神情。
然后，它张开了嘴，用那沙哑、单一，仿佛破风箱般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吐出了几个音节。
“…妈…妈…？”
这个词如同冰锥，瞬间刺穿了观察室内某种虚伪的“科学”外壳。
石川弘和小林、佐藤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布拉德利的眉头拧成了疙瘩，眼神里闪过一丝厌恶。
而那两名一直沉默的军官，互相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摇了摇头，低声道。
“又是意识污染…原生记忆碎片干扰，这已经是第几次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在无意识地说出“妈妈”这个词后，p-7-09的眼神骤然从茫然变成了彻底的混乱与狂暴！暗银色的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
它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不再理会身体的僵硬和不适，猛地向前冲去，用那碳化硅的黑色指甲疯狂地抓挠着厚重的强化玻璃舱壁，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同时，它的另一只手疯狂地抓向自己后腰那块不断升温的能量模块，似乎想要把这痛苦的根源扯掉！
“警告！实验体p-7-09进入狂暴状态！生命体征急剧升高！”
“后腰能量核心温度超标！即将过热！”
“强制镇静剂注射！快！”
观察室内警铃大作，红灯闪烁。
伊丽莎白手指飞快地在控制板上操作，隔离舱内瞬间弥漫开一股白色的镇静气体。
石川弘博士徒劳地喊着。
“不要！强制镇静会损坏新结合的神经！”
布拉德利脸色铁青，他看着在舱内疯狂挣扎、渐渐被镇静气体笼罩的p-7-09，又看了一眼面如死灰的石川弘，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石川博士，这就是你向我保证的‘稳定性’？一个会因为想起妈妈而发狂的‘武器’？”
“我早就说过，彻底抹除原生意识才是唯一正确的路径！你们那套‘保留部分人性以增强适应性’的理论，根本就是狗屁！”
说到这，他猛地转身，对着那两名军官说道。
“上校，如你们所见，p-7系列距离实战要求还差得远，意识不稳定是致命缺陷。”
“我建议暂停该系列所有激活测试，资源向白大褂团队的‘空白模板’项目倾斜。”
胡力隐藏在隐身状态下，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本以为看到了米酱和倭国勾结进行着毫无人性的Rt改造，看到了一个活生生的人被扭曲成这般怪物，看到了在所谓“科学进步”掩盖下的极致冷酷和残忍。
可他刚刚听到了什么？此时他心里的怒火已经燃烧到了极致，眼神冰冷得如同罗荒野的冻土。
因为，刚刚p-7-09说的居然是华语，虽然很不标准。
“白大褂…112计划…埃奇…”
胡力在心里默念着这些词汇，每一个词都沾满了罪恶，这些实验体，真的都是所谓的“志愿人员”参与的吗？
他原本只是想来看看传说中的飞碟，却意外撞破了这个更加黑暗、更加触及人类底线的秘密。
胡力的目光再次投向那个在镇静气体中逐渐停止挣扎的p-7-09，以及它后腰那块依旧在发烫的、如同诅咒般的能量模块。
他没有被怒火冲昏头脑，因为来这里的主要目的还没达成。
不过一个念头已经在他心里坚定地形成，他不仅要找到第三层的秘密，在离开之前，他还要给这个藏污纳垢的“生物力学研究区”，送上一份“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