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瑞城的清晨,总是伴随着教堂悠扬的钟声和面包房里飘出的麦香。
市民们按部就班地开始了一天的生活,讨论着物价的上涨,抱怨着被抽走的壮丁,也憧憬着“神圣讨伐联军”能够带来一场辉煌的胜利,好让他们也能分到一点战争的红利。
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在城外那片名为“晨曦”的森林里,无数双冰冷的眼睛,已经注视了这座城市整整一夜。
林风身着一身普通的斥候皮甲,站在森林边缘的一处高地上,用单筒望远镜,静静地观察着远方的派瑞城。
在他身后,是整整五万大夏精锐,以及那三万新编的、但眼神中已经充满了狂热的普特蒂仆从军。
他们衔枚疾走,悄无声息地完成了最后的集结,如同一头潜伏在暗处的巨兽,只等着致命一击的命令。
“陛下,都准备好了。”
岳胜提着他那柄擦得锃亮的板斧,凑了过来,压低声音,但语气中的兴奋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城里的守军,不足三万,还都是些老弱病残。
咱们的斥候已经混进去了,说城里的贵族老爷们,昨晚还在开宴会,庆祝德瓦卢瓦元帅的大军即将抵达圣城呢。”
“很好。”林风放下了望远镜,脸上没有丝毫波澜。
“陛下,什么时候动手?末将的斧头,已经饥渴难耐了!”岳胜摩拳擦掌。
林风却摇了摇头:“不急,再等等。”
“还等?”岳胜一愣,“等什么?”
“等一个信号。”林风的目光,投向了派瑞城中心,那座最为高耸的圣母大教堂的尖顶,“等我们的朋友,为我们敲响胜利的钟声。”
岳胜满脸困惑,但还是服从地退下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太阳缓缓升起,将金色的光芒洒满了整座城市。
就在派瑞城的城门,按照惯例缓缓打开,准备迎接进城的农夫和商人时,异变陡生!
“咚——咚——咚——”
圣母大教堂的钟声,毫无征兆地,以一种急促而狂乱的频率,响彻了云霄!
这并非报时的钟声,也不是祈祷的钟声,而是最高级别的警报!
城门处的守军和市民们,都愣住了,茫然地抬头望向钟楼的方向。
就在这时,一个让他们永生难忘的景象出现了。
一面巨大的,他们从未见过的黑色龙旗,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从圣母大教堂的钟楼顶端,猛地展开!
黑色的旗帜,在晨风中猎猎作响,金色的巨龙,在阳光下栩栩如生,仿佛要择人而噬。
“那……那是什么?!”
“是东方人的旗帜!天呐!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恐慌,如同瘟疫一般,在人群中瞬间蔓延。
紧接着,无数份雪白的传单,从钟楼上纷纷扬扬地洒下,如同冬日里的大雪,覆盖了整个中心广场。
传单上,用简洁明了的法兰语,写着几行大字:
“你们的元帅,德瓦卢瓦,已经带领三十万大军,去攻打一座空城了!”
“你们的皇帝和贵族,早已抛弃了你们!”
“大夏神使皇帝林风,已兵临城下!”
“开门投降者,生命财产安全将得到保障!负隅顽抗者,城破之日,鸡犬不留!”
这几行字,如同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每一个派瑞城市民的心上。
德瓦劳元帅去打空城了?皇帝抛弃了我们?
巨大的震惊和被背叛的愤怒,让他们一时间忘了恐惧。
而就在此时,城外,林风举起了手,冰冷的声音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时机已到。岳胜,率虎卫营,破城门!石破军,你率骑兵,待城门一开,以最快速度控制城内所有要道和兵营!其余部队,跟进入城,记住朕的规矩,不降者杀,降者不杀,不伤平民,不犯民宅!”
“得令!”
“吼——!”
震天的战鼓声,如同压抑已久的火山,猛然爆发!
八万大军的齐声怒吼,汇成一股惊天动地的声浪,朝着派瑞城席卷而去!
城墙上,本就士气低落的守军,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山呼海啸般的杀气,吓得肝胆俱裂。他们眼睁睁地看着,黑色的潮水,从森林中奔涌而出,携带着无可匹敌的气势,冲向了城门。
负责守卫城门的一名军官,还想组织抵抗,他挥舞着长剑,声嘶力竭地喊道:“不许退!守住城门!为了法兰的荣耀!”
然而,他话音未落,一支冰冷的箭矢,不知从何处射来,精准地穿透了他的咽喉。
是混在人群中的大夏斥候动了手。
主将一死,本就惶恐的守军,彻底崩溃了。他们扔掉武器,哭喊着四散奔逃。
而城下的虎卫营士兵,已经抬着巨大的攻城槌,狠狠地撞在了那扇象征着法兰帝国荣耀的大门上。
“轰!”
第一下,城门剧烈地颤抖。
“轰!”
第二下,门上出现了巨大的裂纹。
“轰!”
第三下,在八万大军的怒吼声中,派瑞城的城门,被摧枯拉朽般地,轰然撞开!
“杀!”
岳胜一马当先,挥舞着板斧,如同一尊杀神,冲进了城内。
石破军的铁骑,紧随其后,如同黑色的闪电,沿着宽阔的街道,向着城内各个方向席卷而去。
派瑞城的陷落,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快,都要容易。
所谓的抵抗,零星而微弱,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如同螳臂当车。
大部分的守军,在看到龙旗入城的那一刻,就明智地选择了投降。
而市民们,则在最初的恐慌之后,选择了紧闭门窗,躲在家里,惴惴不安地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当林风骑着马,缓步走进这座西方大陆最繁华的城市时,战斗已经基本结束。
街道上,除了大夏士兵巡逻的脚步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惨叫,一片寂静。
卡莲娜跟在他身边,看着这座几乎是兵不血刃就被拿下的雄城,看着街道两旁那些紧闭的门窗后,一双双偷窥的眼睛,心中充满了不真实的感觉。
“陛下,您……您是如何让圣母大教堂升起我们的旗帜的?”她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林风笑了笑:“你忘了,我们教会里,最不缺的是什么人?”
卡莲娜一愣,随即恍然大悟。
是那些被策反的,或者说,真心信奉了《新圣典》的旧神职人员!
他们熟悉派瑞城的一草一木,他们可以利用神职人员的身份,畅通无阻地进入任何地方,包括戒备森严的圣母大教堂。他们,才是林风安插在敌人心脏里,最致命的棋子!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军事行动了,这是一场策划了许久的,集情报、策反、心理、军事于一体的完美突袭!
林风没有在城内停留,而是直接策马,向着凡尔赛宫的方向而去。
当他抵达那座金碧辉煌的宫殿时,这里已经完全被虎卫营控制。宫殿里的贵族和侍从们,全都被集中在了花园里,像一群受惊的鹌鹑,瑟瑟发抖。
法兰皇帝路易十四,那个自诩为“太阳王”的男人,此刻正穿着睡袍,面色惨白地坐在地上,浑身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林风翻身下马,径直走到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就是法兰的皇帝?”
路易十四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过分的东方男人,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不解:“你……你们……德瓦卢瓦元帅的大军呢?”
“你的元帅?”林风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他现在,应该快到叹息之墙了。或许,他正在为自己即将到来的‘伟大胜利’而举杯庆祝吧。”
“不……不可能……”路易十四喃喃自语,信仰和尊严,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林风不再理会他,而是转身,走上了宫殿的露台。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派瑞城。
他对着身后传令官下令:“传朕旨意。第一,全城戒严,但安抚民众,宣布大夏的政策,凡主动上缴武器,归顺我军者,一律既往不咎。第二,查封所有贵族的金库和粮仓,统计造册。第三,以法兰皇帝的名义,向全法兰,乃至全西方大陆,发布一份诏书。”
“诏书写什么?”传令官连忙问。
林风看着远方,那是德瓦卢瓦大军离去的方向。他悠悠地说道:
“就写——朕,大夏神使皇帝林风,受神之启示,前来解放备受压迫的西方民众。法兰皇帝路易十四,已将王权与国家,尽数奉于朕手。自即日起,朕邀请‘神圣讨伐联军’总指挥德瓦卢瓦元帅,以及联军中的各位国王、公爵,前来派瑞城,参加朕的加冕典礼。”
“并告诉他们,凡按时前来祝贺者,朕将视其为友邦,保留其原有爵位与领地。凡拒不前来,或继续与我大夏为敌者,皆视为叛逆。”
“朕,就在这凡尔赛宫,备好美酒,等着他们。”
这道命令一出,身后的岳胜和卡莲娜等人,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已经不是诛心了,这是要把整个西方大陆的贵族阶级,放在火上反复炙烤!
去,还是不去?
去,就等于承认了林风的统治,向一个东方人俯首称臣,颜面扫地。
不去,就是叛逆,就是与占领了派瑞城、挟持了法兰皇帝的林风公然为敌。那些本就心怀鬼胎的公国,那些被石破军搅得鸡犬不宁的贵族,他们会怎么选?
这个选择题,比任何刀剑都要锋利,足以让那所谓的“神圣讨伐联军”,在瞬间分崩离析,从内部彻底瓦解!
……
五天后,叹息之墙。
德瓦卢瓦元帅意气风发地骑在马上,看着眼前这座雄关。一切都和他预想的一样,城墙上空无一人,只有几面破烂的普特蒂旗帜在风中飘荡。
“哈哈哈!”他放声大笑,“我就知道!那些东方来的懦夫,听到我们大军的名字,早就吓得逃跑了!”
他身后的将军们,也纷纷发出附和的笑声,开始畅想进入圣城后如何享乐。
就在这时,一骑快马,从后方没命地狂奔而来,马上的斥候,脸色比死人还要难看。
“报——!元帅!派瑞城……派瑞城急报!”
德瓦劳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派瑞城能有什么事?是不是那些乡巴佬又在哭诉了?”
那斥候从怀里,颤抖着掏出一份烫金的诏书,那是从派瑞城以最高级别的信使,一路换了十几匹马,日夜兼程送来的。
“元帅……您……您自己看吧……”
德瓦卢?瓦疑惑地接过诏书,展开一看。
只看了一眼,他脸上的笑容,就瞬间凝固了。
他那双一向锐利的眼睛,因为震惊和难以置信,而猛地瞪大。他的呼吸变得急促,握着诏书的手,青筋暴起,剧烈地颤抖起来。
“噗——!”
一口鲜血,猛地从他口中喷出,染红了那份来自派瑞城的“邀请函”。
他高大的身躯,在马上剧烈地晃动了几下,最终眼前一黑,直挺挺地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元帅!”
“元帅你怎么了!”
联军的将军们,乱作一团。
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总指挥,那个不可一世的法兰元帅,只是看了一眼那份诏书,就气得吐血昏死了过去。
远方的派瑞城,凡尔赛宫的露台上,林风仿佛听到了这声来自灵魂深处的哀嚎。
他端起一杯葡萄酒,对着夕阳,轻轻一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