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逸睁开眼,掌心的玉牌尚存余温,屏障表面那一圈涟漪仍未完全散去。他没有收回手,而是将玉牌轻轻贴在胸口,感受着那股微弱却清晰的震颤。
“它动了。”他低声说,“不是因为灵力,是因为我记得的事。”
月璃上前半步,目光落在屏障上那些流转的符纹。它们比刚才更快了些,像是被什么惊扰了节奏。“你刚才想的……是真实的过往?”
“每一个都是。”云逸点头,“我没有刻意激发情绪,只是回想。可玉牌却热了起来,屏障也有了反应。”
赵九霄皱眉:“所以这破门还要看人有没有良心?要是谁小时候偷过馒头,是不是这辈子都进不去?”
“不是审罪。”云逸摇头,“是辨真伪。它要的是真心向道之人,而非借秘径谋利之徒。”
他沉默片刻,从怀中取出仙珠。圆润的珠体静静躺在掌心,表面光点如星河缓移。几乎在他取出的瞬间,仙珠微微一震,与远处屏障之间似有无形丝线牵动。
月璃立刻察觉:“频率对上了。刚才玉牌引发的波动,和仙珠现在的震感,存在某种呼应。”
“不止如此。”云逸凝视着屏障中央,“我刚才闭眼时,看到的不只是回忆。我还感觉到……这屏障的运转,像是一段循环的呼吸。每一次起伏,都有一个极短暂的停顿——就像心跳之间的空隙。”
赵九霄听得一头雾水:“你说这些干啥?能开门就开,不能开我砸了它再走。”
“砸不开。”云逸收起仙珠,眼神沉定,“它是规则所化,越强攻,越牢固。但我们刚才已经找到了钥匙的用法——不是靠力量,是靠‘契合’。”
他转向月璃:“你能感知精神波动,能不能试着捕捉屏障内部的节奏?看看是不是真有你说的那种锁链结构。”
月璃闭目,指尖轻触石桥边缘。一丝极细的精神力悄然探出,顺着符纹流向屏障深处。她的眉头渐渐蹙起。
“有三层。”她睁开眼,“外层是灵力回环,中层是意志烙印,最里面……是一道封印印记,像是某种古老契约留下的痕迹。三者必须同时松动,才能打开入口。”
“那就得同步。”云逸道,“玉牌引动心意,仙珠提供能量,你来协调频率。赵九霄,你守在外围,一旦发现符纹异常加速或光芒变色,立刻示警。”
赵九霄哼了一声,抽出火鞭插在地上,双手抱臂站在桥头:“说得好听,你们要是卡住出不来,我可不会冲进去救人。”
云逸不再多言,将玉牌重新按入石桥凹槽。这一次,他没有急于注入灵力,而是深吸一口气,再次沉入记忆。
他想起第一次炼丹失败,药炉炸裂,碎片划破手臂,鲜血滴在残灰上;
想起为了参悟一道阵法,在雪地里坐了三天三夜,直到指尖冻僵仍不肯挪动;
想起月璃曾在雨夜里送来一枚护心丹,只说了一句“别死在路上”。
随着思绪流淌,玉牌再度发热,屏障表面泛起细微波纹。与此同时,云逸取出仙珠,将其悬于掌心上方寸许之处。珠体缓缓旋转,释放出一缕极精纯的灵力,如同细流般渗向屏障。
就在两者即将接触的刹那,整座石桥猛然一震!
符纹骤然转为赤红,屏障厚度明显增加,一股强烈的排斥之力将三人齐齐逼退数步。赵九霄一把扶住岩壁才未跌倒,火鞭嗡鸣作响。
“触发警戒了!”月璃急声道,“仙珠能量太强,直接冲击让它判定为入侵!”
云逸迅速收回仙珠,额角已渗出冷汗。他知道刚才差一点就毁了机会。
“不能再硬来。”他低语,“得让仙珠的能量变得‘温和’,像玉牌一样,带着意图,而不是压迫。”
他闭目调息,将仙珠置于丹田前,以自身灵力包裹其外,一点点引导其中力量外溢。这一次,他不再追求强度,而是控制其节奏,使其波动与玉牌共鸣一致。
月璃见状,立即展开精神力,在空中织成一张无形之网。她将两股灵力分别纳入网中,仔细校准它们的起伏节拍。随着时间推移,玉牌与仙珠的震频终于趋于同步。
“成了!”她轻声道,“现在它们像一个人在呼吸。”
云逸睁开眼,目光锐利如刃。他将仙珠托于左手,玉牌握于右手,双臂平伸,缓缓推向屏障。
灵力交融而至,这一次,屏障没有抗拒。表面波纹扩散开来,颜色由青转白,再由白转金。那些原本飞速流转的符纹,竟开始减速,仿佛被某种更高层次的力量安抚。
“就是现在!”云逸低喝。
他闭目凝神,脑海中重现之前领悟的“瞬隙穿引诀”。这门法术源自他对时空节点的洞察——万物运转皆有间隙,哪怕是一瞬的断续,也能成为破局之机。
他在心中推演屏障的循环节奏,捕捉那三次跳动之间的微小断裂。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息都清晰可数。
当第三次波动结束,第四次尚未升起的刹那——
云逸睁眼,右手猛挥!
一道极细的银线自指尖激射而出,无声无息,却精准刺入屏障正中心那毫不可察的“断点”。
轰!
整座石桥剧烈震动,符纹尽数崩解,化作漫天光点消散。屏障如冰裂般炸开蛛网状裂痕,中央豁然裂开一道幽深缝隙,足可容人通行。
缝隙之内,气息古老而纯净,隐隐透出一线微光,照亮前方隐约可见的阶梯轮廓。
赵九霄瞪大眼睛:“开了?真开了?”
月璃喘了口气,收回精神力,脸色略显苍白。她看向云逸:“你刚才那一击……不是靠力,是算出来的。”
云逸没有回答。他盯着那道裂缝,手中的玉牌与仙珠同时黯淡下来,显然消耗不小。
但他眼神依旧清明。
“我们没多少时间。”他说,“这入口不会一直开着。”
赵九霄拔起火鞭,走到裂缝前探头一看,皱眉:“下面黑得很,连个灯都没有。谁知道是不是又是个坑?”
“是坑也得跳。”云逸迈步上前,站到裂缝边缘。
月璃紧随其后,站在他身侧。风从缝隙中涌出,带着久远尘封的气息。
赵九霄看了看两人背影,咧嘴一笑,抬脚跟上:“行吧,反正老子也没退路可走。”
三人并肩立于新开的秘径入口前,身影映在微光之中。云逸抬起手,玉牌最后一次轻颤,随即彻底冷却。
他一步跨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