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逸浑身一震,剑尖滑落,左眼如被烙铁贯穿。那道青光不止刺入瞳孔,更顺着眼络直透识海,符文在脑中炸开,化作奔涌洪流,冲刷神魂。
他意识骤然离体,坠入一片虚白之境。
无数符纹如星河倒悬,流转不息,每一道都蕴含古老节律,与他在石台所悟的“三重叠进”同源而生。它们并非静止刻痕,而是活的道痕,循环往复,攻守相济,生灭有序。识海如遭锤击,若非左掌仍按凹槽,血气与符文共鸣成桥,神志早已湮灭。
他强守灵台,以刚悟之“节律即道”为锚,在符文洪流中寻其脉动。心神随那节奏起伏,一息、两息、三息——每三波动为一循环,第三波微滞,正是破与合的临界点。他不再抗拒,反而主动契合,心神与符文同频共振。
刹那间,洪流退散。
虚境中央,浮现出一方古朴宝匣的虚影。无锁无扣,通体青玉雕成,表面流转着比灵珠更深邃的道韵。它静静悬浮,仿佛已在此等待千年。
意识回归,云逸猛然睁眼,冷汗浸透后背。石台符文尽数亮起,青光如潮,自凹槽向四周奔涌,整座大厅嗡鸣震颤。穹顶之上,石壁缓缓裂开一道圆环,一道青色光柱自上方垂落,正中石台。
光柱中,一物缓缓降下。
正是那宝匣虚影所化之物。
它悬于半空,灵力如潮汐般扩散,众人灵力不受控地被牵引,经脉鼓胀,几欲撕裂。火修闷哼一声,跪倒在地,雷修咬牙撑地,指尖抠进石缝。月璃双臂微颤,寒气本能外溢,却被一股柔和却不可抗之力压回体内。
云逸仰头望着那缓缓降落的宝匣,喉咙发紧。
他知道,这不是掠夺,而是承继。唯有合其律动,方能免遭反噬。
他猛然松开左手,残血顺着掌缘滴落。他撕下衣角草草裹住伤口,右手执剑,剑尖轻点地面符文主脉。随即,他不再压制灵力,任其随符文波动起伏,如潮汐应月,如风随气流。
“莫要运功抵抗!”他低喝,“随其律动——如合阵!”
声音如钟,敲入三人识海。
月璃瞬间会意。她不再凝寒成盾,而是将寒气散入经脉,任其随灵潮起伏。她伸手,分别握住火修与雷修的手腕,引导他们放松灵力,顺流而行。三人灵压渐与大厅节律同步,经脉胀痛随之消退。
宝匣下降之势未止,却在离地三尺处悬停。
青光流转,映照四人面容。它不动,也不落,仿佛在等。
云逸踉跄起身,右手中指咬破,鲜血滴落掌心。他以血为墨,依石台核心符纹,在掌心画下那道“三重叠进”的纹路。血符成形,微微发烫,与石台共鸣。
他抬头,直视宝匣,心念澄澈。
“我非夺宝,乃承其道。”
血符骤然亮起,青光应和,自掌心蔓延至手臂,直通石台。整座遗迹轻震,符文逐一熄灭,唯余宝匣流转温润青光。它缓缓下落,稳稳落入云逸掌中。
触手温润,不冷不热,却似有脉搏跳动。匣身无字,唯有中央一道凹痕,形状与他曾得的灵珠略有相似,却更为复杂,似能容纳更多。
云逸低头凝视,识海骤然震荡。
无数道音自宝匣深处涌出,非耳所闻,直入神魂。那是远古的吐纳之法、炼气之序、凝丹之机,层层递进,浩如烟海。每一音皆含道韵,如雨落心田,润物无声,却令他灵台翻涌,几近溃散。
他单膝跪地,右手紧握宝匣,左手撑地,指节发白。额头冷汗滚落,砸在青石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月璃上前,指尖轻触他肩头,寒气缓缓渗入,如清泉涤心,助他稳住神识。火修靠墙喘息,雷修盘膝调息,三人默默守护,无人言语。
片刻后,云逸呼吸渐稳,眼底浊色退去,清明重现。他缓缓收宝入怀,贴于胸前,似护心骨。
阳光自通道口斜照而入,穿过尘雾,落在四人脸上。火修抬手挡光,眯眼笑了。雷修撑地站起,拍了拍肩头碎石。月璃望着云逸,目光柔和。
云逸望向通道尽头,光尘浮动。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