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柄上的血已干，云逸五指松开又握紧，指节发出轻响。他未回头，只低声道：“布阵。”
月璃抬手，灵光自掌心流转，三人迅速散开，各据方位。一道淡青光幕自地面升起，环形延展，将石室出口围入其中。云逸终于转身，背靠岩壁，从怀中取出灵珠。珠体微亮，表面“血契启”三字仍若隐若现，如呼吸般明灭。
他指尖轻抚珠面，风丝自经脉游出，缠绕珠体三周，缓缓探入其内灵流核心。灵珠震颤，一股温润之力顺风丝反涌，直抵丹田。云逸呼吸微顿，体内枯竭的灵力如旱地逢雨，悄然复苏。
“灵珠之力不稳，不可强吸。”他开口，声音平稳，“我来分引。”
话音落，右手剑尖轻点地面，风丝自剑身溢出，贴石而行，连通三人所立方位。他左手托珠，掌心血再度渗出，滴于珠顶。血珠未散，反被灵珠吸纳，随即一道光柱自珠心冲出，分裂为七缕，如丝如雾，沿风丝路径缓缓流动。
第一缕入月璃之阵，她闭目调息，灵力在经络中骤然加速，原本停滞于筑基后期的瓶颈竟有松动之兆。第二、第三缕分别注入两名同伴体内，一人气息节节攀升，另一人则双拳紧握，额角青筋微跳，显是正在压制灵力反冲。
云逸自己仅留最弱一缕，其余尽数分配。他盘膝而坐，风丝仍连四方，感知每一缕灵流的运行轨迹。片刻后，他察觉左侧光流微滞——一名同伴体内灵脉狭窄，灵力堆积过快。
他抬手，剑尖轻划，风丝一转，将那缕灵流拆解为细丝，如春雨润土，徐徐渗入。那人呼吸一畅，周身气息渐稳。
灵珠光芒渐弱，七缕光流终尽。四人静坐不动，唯有体内灵力奔涌如潮。云逸睁眼，目光扫过三人，见月璃眉心微动，已入关键之境，其余二人亦在突破边缘。
他起身，跃上洞口旁一块高岩，盘坐其上，双目微闭，风丝却自百米范围铺展而出，如网般覆盖四周。每一丝气流变动、每一步落尘轻响，皆在感知之中。
远处林间传来低吼，似有灵兽被灵力波动惊动，正朝此地奔来。云逸不动，只将一缕风丝引向空中，轻轻一震。气流扰动，形成一道无形屏障，将四人所在区域的灵力波动压向地底。
吼声渐远。
月璃忽然抬手，掌心灵光暴涨，一道清辉自她体内扩散，如薄纱般笼罩三人。原本外溢的灵力瞬间收敛，连空气中浮动的尘埃也静止片刻。她未睁眼，但嘴角微扬，显然已掌握新境之力。
半个时辰后，最后一人吐出一口浊气，睁开双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呼吸之间，竟带风雷之韵。
“突破了。”那人低语，声音微颤。
云逸跃下高岩，走到众人面前。他未说话，只将灵珠取出，置于掌心。珠体已暗，但“血契启”三字依旧清晰。
“这珠，不是终点。”他说，“是钥匙。”
同伴皱眉：“可玄阳门不会善罢甘休，那散修也未必退走。此刻外出，恐遭围猎。”
另一人附和：“不如寻一隐秘之地，闭关数月，稳固境界，再图远行。”
云逸摇头：“闭关可稳，却会失势。今得灵珠之力，若不趁势而进，等敌势聚拢，再难脱身。”
他目光扫过三人：“我们已无退路。从凡尘走到今日，靠的不是藏，是破。”
月璃起身，站到他身侧。她抬手，指尖轻触灵珠表面，低声道：“他说的路，我愿同行。”
沉默片刻，左侧同伴缓缓点头：“若你领路，我便信这一程。”
最后一人握拳，轻击胸口：“同进退。”
云逸将灵珠收回，放入贴身玉匣。匣盖合拢时，珠体忽有微光一闪，似与某处遥相呼应。他动作一顿，未言，只将玉匣系于腰间。
四人整装。
云逸最后回望一眼洞穴入口。石门紧闭，表面古纹已黯，再无灵光流转。他转身，迈步而出。
晨雾未散，山间寒气扑面。四人踏过碎石小径，脚步声在空谷中回荡。云逸居前，月璃紧随，两人之间距离不过三尺，却无一语。
行至山腰，云逸忽停。
他右手按上剑柄，指尖触到一道旧痕——那是数月前与散修交手时留下的裂纹。如今剑未出鞘，但掌心微湿，似有血意欲出。
风丝悄然探出，扫过百步之内。无异动。
他松手，继续前行。
雾渐浓，前方山道隐入白茫。月璃忽然抬手，指尖微光一闪，一道灵力屏障在四人头顶展开，隔绝湿气。
云逸脚步未停，只道：“谢了。”
她未答，只加快半步，与他并肩。
山风骤起，吹散雾气一角。远处峰顶，一轮红日正破云而出，光芒洒落山脊，如金线铺路。
云逸抬手，挡光片刻，随即放下。
他走得更稳。
身后，玉匣中的灵珠轻轻震了一下。
剑柄上的血痕裂开一道细缝，一滴血缓缓渗出，沿着金属纹路滑落，滴在石阶上，晕开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