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悬在半空,明灭如心跳,与远处雾中微光同频闪烁。云逸指尖微颤,一滴新血自掌心裂口渗出,顺着指节滑落,未及触地,便被无形之力托起,融入先前血珠之中。那珠光骤然一亮,随即沿地面一道极细的灵痕疾行三寸,停在一块青石边缘,微微震颤。
“就是这里。”他低声道,声音沙哑却清晰。
月璃立刻抬手,残破冰镜斜压掌心,寒气自经脉涌出,凝成一道薄雾阶梯横跨断崖。阶梯边缘已有裂纹,寒气流转不畅,支撑不过三息。
“三、二、一——走!”
话音未落,云逸已背起灵力枯竭的同伴,脚尖一点,顺着血珠指引的路径疾冲。月璃紧随其后,左手虚托,维持冰阶稳定。另三人咬牙催动残存灵力,依次跃过断道。最后一人落地刹那,身后石柱轰然合拢,黑光自缝隙炸开又瞬间湮灭,蚀神机关彻底闭锁。
五人跌坐于地,呼吸粗重。伤者气息微弱,经脉空荡,若再迟片刻,魂魄便将被阵法抽离。
云逸掌心符文灼痛未消,反而愈演愈烈,仿佛与某处核心产生排斥。他低头看向那道引路血线,血珠已渗入石缝,消失不见,但地脉微光仍在,脉动规律如常——每十二息一次低谷,正是阵法“呼吸”最弱之时。
“主阵眼还在运转。”他撑地起身,目光锁定中央石柱,“不破它,谁都出不去。”
石柱高丈许,表面刻有九重符环,层层嵌套,中央裂痕贯穿三宫,青光在环间逆向流转。一旦强行破解,灵流反冲,足以将五人震成齑粉。
云逸盘膝坐下,将掌心按在柱基。符文与柱面接触瞬间,剧痛直透神识,仿佛有千万根针刺入识海。他未撤手,反而闭目,以神识捕捉那十二息一次的灵流低谷,缓缓调整自身灵息节奏,与之同步。
一息、两息……第七次脉动时,他神识终于嵌入阵法节律,如同呼吸相合。排斥感骤减,符环光芒微弱一瞬。
月璃抓住时机,以指尖血在裂痕处画符。血符成形,冰镜残片折射雾中残影,映出一道隐藏纹路——唯有子时断脉点可切入阵核。
她指尖轻点,血符没入裂痕。第一重符环熄灭。第二重开启逆推,需以寒气断其流转。她深吸一口气,寒气自丹田逼出,凝于指尖,刺入第二环节点。
“第三环,交给我。”云逸睁眼,掌心符文已与柱面共鸣。他不再压制痛感,反而主动引动符文震荡,与阵法节律形成共振。第三重符环剧烈闪烁,青光翻涌,却未能引爆。三息后,光华尽敛,九环全灭。
石柱发出沉闷轰鸣,表面裂纹蔓延,轰然崩解。尘雾散开,露出下方一道石阶,通向地下密室。
众人起身,缓步而下。密室仅容五人,四壁空无一物,唯中央石台上置一玉简,通体灰白,表面浮刻符文,与至宝上显现者同源。
云逸取出怀中玉印,置于玉简之上。两者接触刹那,符文共鸣,玉简表面浮现三行古字:“异变者,非器之咎,乃灵锁未启。心契为钥,血引为径,逆流三周,封归本源。”
月璃凝视片刻,低声道:“需以心头精血为引,重凝封印灵路。”
云逸不语,抽出短刃,划开掌心,鲜血滴落玉简。血珠未散,反被符文吸收,整卷玉简泛起微光,三行口诀浮现空中,缓缓旋转。
他盘坐于地,将玉印置于膝上,左手按简,右手覆印。依诀引导灵流,自天灵入,经膻中,绕泥丸,逆走任督二脉。第一周天,玉印青红光芒剧烈闪烁;第二周天,光色渐稳;至第三周天,暴动灵力尽数归源,玉印悬浮半空,温润如初。
密室中灵压骤降,连空气都仿佛轻了几分。
月璃收起冰镜残片,轻抚镜面裂痕,未言一语。另三人靠墙调息,虽疲惫不堪,眼神却已恢复清明。
云逸收起玉简,站起身时脚步微晃,但脊背挺直。他望向石阶上方,晨光已透入缝隙,雾气正在消散。
“阵破了。”他说。
“路通了。”月璃跟上一步,站于他身侧。
其余三人陆续起身,无人多语,却无一人落后。五人沿石阶而上,踏出遗迹入口时,天光正破云而出,洒在青石地面上,映出长长的影子。
云逸停下脚步,回望遗迹深处。石柱残骸静卧于地,符环碎片散落各处,再无灵机波动。
风起,吹动他袖口焦痕,青袍猎猎。
“该走了。”
他转身迈步,足尖踢起一粒碎石,滚入草丛。石缝中,一滴残血缓缓渗出,顺着玉简边缘滑落,滴在翻开的第一页上,晕开一个字迹——“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