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亭的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陆寻坐在盘龙柱下的石阶上,指尖摩挲着掌心的共生纹,纹路间流转的金红色气脉比往日更加温润。窗外传来开封城的喧嚣,小贩的吆喝声、孩童的嬉笑声、车马的轱辘声交织在一起,透着股劫后余生的鲜活:“总算真正安静下来了。” 他望着檐角的铜铃,铃铛在微风中轻晃,却不再发出急促的警示声。
林婉儿端着两碗热茶走来,青瓷碗上冒着白气,茶香混着龙息草的清香飘散开:“寻哥快趁热喝,这是用曲阜的泉水泡的云雾茶。” 她将茶碗放在石阶上,听石符在掌心转了圈,符面映出九州龙脉的全景 —— 金红色的气脉如蛛网般遍布大地,天珠、地珠、人珠的光芒在网中闪耀,像三颗温润的明珠,“血珠说所有龙脉节点都稳定了,煞气残留不到一成,再过半年就能彻底消散。”
王胖子扛着把新做的桃木剑从偏殿出来,剑鞘上缠着红绸,军大衣换成了轻便的青布褂子:“奶奶的这把剑可比青铜残片顺手多了!” 他往石桌上一拍,剑鞘与石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胖爷昨天教那帮小子扎马步,一个个软得像面条,还得胖爷亲自示范!” 离火珠在他腰间的布袋里忽明忽暗,透着股闲不住的活力。
殿外传来脚步声,守脉人老周抱着摞卷宗进来,羊皮卷宗上沾着露水,显然是刚从城外巡查回来:“陆先生,这是各州报来的龙脉巡查记录。” 他将卷宗放在石桌上,指着最上面的一本,“秦岭那边的新竹长到三尺高了,守脉人说竹根缠着龙脉气脉,长得比往年快一倍;还有曲阜的孔庙,补种的柏树都发新芽了,香火比以前更旺。”
陆寻翻开卷宗,里面画着细致的龙脉走势图,每个节点都标着朱红色的小圈:“这些红圈是什么意思?” 他指着其中一个标在黄河岸边的红圈,旁边写着 “玉带环腰局稳固”。
“是新布的小风水局。” 老周笑着解释,“各地守脉人照着先生留下的图谱,在村口、河畔布了简易的聚气阵,用的都是当地的石头、草木,不用青铜残片也能稳住气场。” 他往窗外指,“就像咱们龙亭周围种的这圈槐树,根须在地下结成网,能挡些小煞气,还能聚人气。”
林婉儿的听石符突然飞向殿外,符面映出几个孩童在龙亭广场上玩耍的景象。孩子们用树枝在地上画着简单的龙纹,嘴里念叨着 “左青龙,右白虎” 的口诀,其中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正用石子摆着微型的三才阵:“寻哥你看!是张大户家的丫头,上次煞气污染时她爹受了伤,现在跟着守脉人学认龙脉呢!” 听石符的蓝光在孩子们身上转了圈,映出他们气脉中淡淡的金红色,那是龙脉滋养的痕迹。
王胖子凑到窗边看了看,摸着下巴直乐:“这小丫头摆的阵比胖爷第一次强多了!” 他往广场走去,“胖爷去教教她们,免得把白虎位摆错了方向!” 离火珠在他掌心亮了亮,却没放出火焰,只是化作温暖的光晕,逗得孩子们拍手笑。
陆寻翻开另一本卷宗,里面贴着几片干枯的树叶,叶片上用朱砂画着细小的龙纹:“这是西域守脉人寄来的?” 他认出叶片边缘的锯齿,是昆仑特有的雪莲叶子。
“老哈说雪莲在煞气消退后长得特别好。” 老周点头,“他们把雪莲叶子晒干了画符,贴在牧民的帐篷上,既能驱虫,又能挡寒气,比以前的青铜符方便多了。” 他往卷宗里翻,露出张西域地图,上面用蓝线标着新修的牧道,“这些牧道都顺着龙脉气脉走,牛羊走在上面长得壮,还能顺便踩踏煞气残留的节点,一举两得。”
林婉儿的听石符突然发出柔和的红光,符面映出蜀山的景象 —— 清风子道长带着弟子们在镇龙顶补种松树,每棵树下都埋着小块龙息草根茎,玄机子道长在一旁指点,偶尔与少林来的武僧说笑,佛光与道韵在山间交织成网:“血珠说蜀山和少林在合编护脉图谱,把佛道的法子融在一起,以后守脉人学起来更方便。” 她往陆寻身边靠了靠,“住持大师说下个月要来开封,跟咱们商量成立‘守脉学堂’的事,教孩子们识龙脉、辨煞气。”
广场上突然传来欢呼声,陆寻和林婉儿走到窗边,只见王胖子正用离火珠在地上画圈,青蓝色的火焰在圈中凝成个小小的龙形,孩子们围着拍手叫好。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举着块鹅卵石问:“胖叔叔,这石头能养龙脉吗?我爹说河边捡的石头最有灵性!”
“算你小子有眼光!” 王胖子把石头拿过来,用火焰在上面轻轻一燎,石头表面竟浮现出淡淡的水纹,“看到没?这是玉带石,埋在屋前能聚财气,埋在屋后能挡煞气,记住了吗?” 他把石头还给男孩,又从布袋里掏出颗离火珠碎片,“这个送你玩,遇到不对劲的东西就用它照照。”
陆寻笑着摇摇头,转身往卷宗走去:“胖子倒是会教孩子。” 他翻开标注 “江南” 的卷宗,里面夹着几张渔民画的水脉图,图上用红笔标着鱼群聚集的位置,旁边写着 “龙息草长势好的地方鱼最多”,“浔江的渔民把护脉渔歌改成了童谣,教孩子们传唱,血珠说这样能让人脉气脉更旺。”
林婉儿指着图上的一处漩涡:“李大娘说这里布了‘鱼跃龙门’局,用七块青石在江底摆阵,既能聚鱼,又能分流洪水,今年汛期都没淹到码头。” 她往符面的江南区域指,“听石符能‘听’到渔歌的调子,跟龙脉气脉的频率特别合,唱得越热闹,水脉越稳。”
正午时分,龙亭的钟声敲响,守脉人们陆续来汇报工作。负责中原区域的守脉人带来新收的徒弟,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背着半旧的罗盘,见到陆寻就紧张得脸红:“陆、陆先生,我叫小石头,以后跟周叔学认龙脉。” 他从怀里掏出块打磨光滑的玉石,“这是俺家传的护脉石,娘说戴着能安心。”
陆寻接过玉石,指尖刚接触就感觉到温润的气脉,玉石里竟有丝微弱的共生纹气息:“是块好石头。” 他在玉石上轻轻一点,注入丝紫气,“以后用心学,守脉人不看本事大小,看心诚不诚。” 少年捧着玉石连连点头,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
王胖子带着孩子们在广场上吃饭,粗瓷碗里盛着杂粮饭和炖菜,离火珠在一旁温着陶罐,里面飘出肉香:“小石头快来吃饭!胖爷这罐红烧肉可是加了龙息草炖的,补气血!” 他往少年碗里夹了块肉,“以后跟着胖爷学控火,保证你半个月就能用离火珠烤肉!”
林婉儿和几位女眷在偏殿包饺子,面团里掺了龙息草粉,翠绿的饺子在沸水里翻滚,像一群小元宝:“寻哥说饺子形如元宝,煮在锅里像龙脉气脉流转,吃了能聚气。” 她往锅里撒了把葱花,“等下给小石头端一碗,让他暖暖身子,以后跟着咱们跑山路,得有好体力。”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陆寻带着小石头在龙亭周围巡查。走到碑林时,少年指着一块刻着《青乌子相地经》的石碑问:“先生,龙脉真的有灵性吗?它会疼吗?”
陆寻蹲下身,指着石碑旁的小草:“你看这草长在石碑缝里,石碑连着地脉,草能长这么好,就是龙脉在滋养它。” 他往地上的蚂蚁窝指,“蚂蚁搬家会避开煞气重的地方,它们比人更懂龙脉的脾气。” 他捡起块瓦片,在地上画了个简单的太极图,“龙脉就像人的气血,你善待它,它就护着你,你伤害它,它就会生病,道理是一样的。”
小石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个小本子,认真地记下陆寻的话:“周叔说以前的守脉人会跟龙脉说话,先生你会吗?”
“会啊。” 陆寻笑着往龙亭的盘龙柱摸去,柱身上的龙纹在阳光下微微发亮,“你用心听,风声就是龙脉在说话,水流就是龙脉在唱歌,只要你对它好,它就会回应你。” 共生纹突然传来温暖的回应,地面的草叶轻轻摇曳,像是在打招呼。
傍晚时分,各地的守门人陆续返程,龙亭广场上渐渐安静下来。林婉儿收起听石符,符面最后定格在黄帝陵的景象 —— 巫祝老者带着年轻守脉人祭祀,黄龙玉佩的光芒与祭台的香火交织,黄土高原的落日将天空染成金红色:“血珠说今天是黄帝诞辰,各地都在祭祀,龙脉气脉比往常旺三成。”
王胖子躺在石阶上数星星,离火珠在他掌心转着圈,像颗会发光的珠子:“奶奶的今天可算歇下来了。” 他往嘴里叼了根草,“小石头那小子悟性高,比胖爷当年强多了,以后定是个好守脉人。” 草叶在他嘴里嚼着,发出轻微的咔嚓声。
陆寻望着满天繁星,紫微星的光芒格外明亮,客星的灰光早已消失无踪。天珠、地珠、人珠的位置各有一颗亮星,遥相呼应,在天际形成稳固的三角:“天地总算真正归位了。” 他轻声说,掌心的共生纹与三颗星的光芒产生共鸣,“以前总想着打胜仗,现在才明白,守住这日常的安宁,比打赢十场仗更重要。”
林婉儿往他身边靠了靠,听石符的蓝光在两人之间流转,映出未来的景象 —— 十年后的龙亭,小石头已经长成壮实的青年,带着更小的孩子认龙脉;王胖子的离火珠传给了徒弟,自己在龙亭旁开了家小酒馆,守脉人路过就来喝两杯;陆寻和林婉儿坐在如今的石阶上,看着新一代守脉人成长,笑容温暖而满足:“寻哥你看,这就是血珠看到的未来。”
陆寻握紧她的手,掌心的共生纹与听石符的蓝光交织成温暖的光:“不是未来,是现在。” 他往广场上的孩子们望去,他们正围着盘龙柱追逐,笑声清脆,“守护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是一代传一代,就像这龙脉气脉,永远流转不息。”
夜色渐深,龙亭的灯火次第熄灭,只剩下巡逻守脉人的灯笼在远处晃动,像夜空中的星星。陆寻三人起身往偏殿走去,王胖子哼着新编的护脉小调,调子简单而欢快,与远处的虫鸣、近处的风声交织成和谐的夜曲。
走到门口时,陆寻回头望了眼盘龙柱,柱身上的龙纹在月光下若隐若现,仿佛活了过来。他知道,第四卷的故事在这里告一段落,但守脉人的守护永远不会结束,龙脉与人的共生之约,将在岁月的长河中永远流传,直到天地真正归一,直到永恒。
月光洒在龙亭的青砖上,留下长长的影子,像是在诉说着这场跨越数卷的守护传奇,也像是在迎接更长远的未来。陆寻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回廊尽头,而盘龙柱上的龙纹,依旧在月光下静静守护着这片土地,守护着这份来之不易的天地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