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本章篇幅较长,还请耐心看完?)
与此同时的云茹等人,眼睁睁看着面前的黄金舰队撤离,不由得发出了疑问。
“怎么撤离了?以他们的实力,完全可以将我们一举消灭,为什么……”云茹看着远去的黄金舰队,陷入了沉思。
“陷阱?”阿利兹的声音冰冷,狙击手的直觉让她对任何异常都充满怀疑,“引我们追击,然后一网打尽?”
“不像。”云茹缓缓摇头,声音低沉,“他们的撤退路径混乱,旗舰被毁后毫无组织性。更像是……接到了无法违抗的强制命令。”她想起了南极基地深处那个恐怖的存在——心灵神利布拉。难道是她的意志?
就在这时,通讯频道里传来兀尔德女士带着哭腔的嘶喊,穿透了引擎的轰鸣:“云茹!快来!小维……小维她不行了!”
云茹的心猛地一沉,如同被冰冷的巨手攥住!黄金舰队的疑云瞬间被抛到九霄云外。她猛地将操纵杆交给菲因:“菲因!维持高度警戒!阿利兹,扫描周围空域,有任何异常立刻报告!我去医疗舱!”话音未落,她已转身冲向舰桥后方。
狭窄的医疗舱内,气氛比外面的战场更加窒息。维生系统发出单调的滴答声,屏幕上维尔汀的生命体征曲线如同过山车般剧烈波动。兀尔德女士瘫坐在担架旁,双手死死抓着女儿冰冷的手,泪水早已流干,只剩下绝望的呜咽。
十四行诗勉强支撑着身体,用颤抖的手拿着湿冷的布巾,徒劳地擦拭着维尔汀颈侧那如同地狱入口般的伤口——腐败的青黑色区域如同活物般扩散,脓血混合着粘稠的黑液不断渗出,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甜腥恶臭。
维尔汀的身体在维生系统的束缚带下仍无法抑制地剧烈痉挛,每一次抽搐都伴随着痛苦的、无声的呻吟,嘴角不断溢出暗红色的血沫。她的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皮肤滚烫,却又透着死灰般的冰冷。
“那支药剂……副作用……还是毒素爆发了……”十四行诗的声音带着巨大的恐惧和自责,“她的身体……在崩溃……”
云茹冲到担架旁,目光扫过维尔汀惨烈的状况,心如刀绞。西格弗里德的“实验性生物组织再生促进剂”是一剂猛药,它暂时粘合了碎裂的琉璃盏,却无法阻止内部汹涌的毒潮反噬!厄普西隆在维尔汀体内注射的混合毒素、镇静剂残留、加上强行抽血造成的免疫系统崩溃和深度的精神创伤,此刻如同被药剂点燃的导火索,彻底引爆!
“维生系统功率调到最大!温度控制!全力降温!”云茹对着医疗舱的终端吼道,同时伸手探向维尔汀颈侧的伤口边缘。指尖传来的触感让她心胆俱裂——那里的组织正在快速坏死!不能再等了!
“夫人!十四行诗!按住她!无论如何不能让她再动!”云茹眼中闪过决绝的寒光,她猛地抓过旁边阿利兹找到的那把在实验室里翻出的、还算锋利的手术刀,用烈酒快速冲洗。
没有麻醉,没有无菌环境,这是一场在移动炮艇上、与死神赛跑的野蛮手术!云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进入一种绝对的、近乎冷酷的专注状态。她的目光锐利如刀,锁定在伤口最深处那片翻涌着脓血和腐败组织的核心。
“我也不知道这样会不会成功,但是……拼一把……”
手术刀冰冷的锋刃落下!
“呃啊——!!!” 即使在高烧昏迷和濒死边缘,维尔汀的身体依旧爆发出野兽般的惨嚎,剧烈的挣扎几乎将按住她的兀尔德女士和十四行诗掀翻!
“好疼……我……好疼……”维尔汀颤抖的声音犹如一根根锋利的针,穿透着兀尔德女士的心脏。
“撑住!维尔汀!看着我!”云茹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她腾出一只手,死死按住维尔汀因剧痛而剧烈抽搐的肩膀,目光穿透对方因高烧而涣散的瞳孔,“想想斯奈德!想想我们还没看到的、没有厄普西隆的世界!你不能在这里停下!”
兀尔德女士咬着牙,泪水混合着汗水砸在维尔汀滚烫的脸颊上,她用尽全身力气箍住女儿的上半身,指甲几乎要嵌进对方的皮肉里:“小维!妈妈在!妈妈陪着你!别睡!千万别睡!”
十四行诗则跪坐在担架另一侧,一只手死死按住维尔汀的手腕,另一只手攥着浸透生理盐水的布巾,每隔几秒就快速擦去伤口边缘的脓血,为云茹清理视野。
她的手臂因过度用力而青筋凸起,嘴角不断溢出的血沫沾湿了衣襟,却连一声痛呼都没发出——她怕自己的声音会分了云茹的神,更怕惊扰了正在与死神拔河的维尔汀。
刀锋继续深入,终于触到了那团在皮下疯狂蔓延的、如同黑色树根般的毒脉。云茹眼中寒光一闪,手腕猛地发力,将那截已经彻底坏死、还在不断分泌毒素的血管组织连根剥离!
“呃——!”维尔汀的惨嚎突然中断,身体如同被抽走所有力气般瘫软下去,胸口的起伏瞬间变得微弱,几乎要与维生系统的滴答声融为一体。
“小维!”兀尔德女士的声音瞬间破碎,伸手就要去探女儿的鼻息,却被云茹一把按住。
“别碰她!”云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迅速将早就备好的、浸泡过抗生素的无菌纱布塞进伤口,又用止血钳死死夹住断裂的血管两端,“她只是痛晕了!脉搏还在!阿利兹找到的那支肾上腺素!快!”
十四行诗立刻反应过来,颤抖着摸出那支小巧的针剂,拔掉针帽就往维尔汀的静脉里扎。药剂推入的瞬间,维尔汀的手指猛地蜷缩了一下,胸口的起伏终于恢复了些许力度,虽然依旧微弱,却像风中残烛般重新燃起了一点光。
云茹松了口气,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眼前甚至闪过一阵黑。她踉跄着后退一步,靠在冰冷的舱壁上,看着担架上维尔汀颈侧被纱布紧紧包裹、渗出的血色终于从黑色转为暗红,才敢大口喘息。
刚才那几分钟,她仿佛赌上了自己所有的运气——没有专业的医疗设备,没有足够的药品,甚至没有完整的手术方案,她能做的,只有凭着对人体结构的模糊记忆和一股“不能让她死”的执念,在刀尖上走钢丝。
“伤口……暂时止住了。”云茹抹了把脸上的血污,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但毒素还在她体内,那支再生促进剂的副作用也没消失,只是暂时压下去了。我们需要真正的医疗舱,需要能中和厄普西隆毒素的血清……这里不行,炮艇上也不行。”
兀尔德女士小心翼翼地抚摸着维尔汀汗湿的额发,女儿苍白的脸上终于褪去了几分死灰,虽然依旧滚烫,却多了一丝活气。她抬起头,眼中带着残存的恐惧和新的希冀,看向云茹:“那……我们去哪里?伦敦已经沦陷,南极是厄普西隆的老巢,还有哪里……”
就在这时!
“领袖!我们收到了一份加密信件……”阿丽兹通过舱内的通讯频道向云茹汇报道。
“好……我马上……马上到……”云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急忙赶到主驾驶舱。
……
“嗯……”云茹看着加密信息上的坐标地点,沉思道:“如果,这是真的话,那么这里,就应该是这世界上唯一的净土……”
“但看上去,这里好像位于非洲地区,这里理论上不应该早就沦陷了吗……”菲因将一边的显示屏拉到云茹面前,将世界地图打开,指了指地图上的非洲,说道。
阿丽兹也调出了黄金舰队撤退时的最后扫描数据,补充道:“他们的撤退虽然混乱,但旗舰被毁后,次级指挥舰立刻接管了指挥链,撤退路线看似无序,实则避开了所有可能被伏击的空域……这不像溃败,更像是有计划的‘让路’。拉恩……或者是‘心灵神’,到底想干什么?”
云茹盯着屏幕上那个闪烁的加密坐标——一个位于撒哈拉沙漠深处、地图上没有任何标注的点。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冷的控制台,发出单调的轻响。
“陷阱的可能性……很大。”云茹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彻夜未眠的疲惫和深入骨髓的警惕,“拉恩不是心慈手软的人。他放弃围剿,要么是这里(她指了指坐标)有他更忌惮的东西,要么就是……他需要我们活着到达那里,完成某个目的。”
她猛地抬起头,眼中血丝密布,却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决绝:“但维尔汀等不了了!那支再生剂是强行续命的毒药,她的身体随时可能彻底崩溃!非洲坐标是我们目前唯一的、明确的‘希望’!就算是龙潭虎穴,是尤里精心编织的陷阱,我们也必须跳进去!为了维尔汀,为了所有倒下的同伴!”
“领袖……”菲因欲言又止,他明白云茹的决定。看着维尔汀一路挣扎在生死线上,看着十四行诗为了守护司辰而油尽灯枯,任何一丝微光都值得他们用命去搏。
“调整航向!”云茹不再犹豫,声音斩钉截铁,“目标:加密坐标点!阿丽兹,持续扫描沿途空域和地面,高度警戒任何心灵探测波或异常能量反应!菲因,你负责监控炮艇状态,特别是能量储备和武器系统冷却。我们不知道前面等着的是什么,必须做好随时战斗或……逃亡的准备。”
“明白!”菲因和阿丽兹立刻投入紧张的监控工作。“雷霆之怒”号巨大的身躯在引擎的轰鸣中缓缓转向,撕裂云层,朝着南方那片被黄沙和战争阴云笼罩的大陆疾驰而去。
……
……
不知行驶了多久,云茹,菲因,阿丽兹三人交替驾驶不知多少次。终于,在云茹接替阿丽兹驾驶后近三十分钟,已经来到了第二天凌晨。由于超级雷神炮艇的能源在对战伊利卡拉空中要塞时耗费了一大半,所以她们只能低速行驶。
云茹看了眼坐标,他们距离目标地点已经非常接近了,几乎是在她们的脚底下了。云茹打开全频通话。
“菲因,阿丽兹,我们已抵达目标区域上空,准备好武器装备,准备降落。”云茹的声音传遍整艘舰艇的舱室。
“哥哥,准备一下吧,我们快到了。”阿丽兹推了推坐在椅子上熟睡的菲因。
菲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迅速抓起身边的突击步枪,动作带着长期战斗养成的本能警觉:“到了?这么快?”他凑到舷窗边,下方是无垠的金色沙海,在初升的朝阳下泛着刺眼的光芒,除了连绵的沙丘,看不到任何文明的痕迹。
“坐标就在正下方,误差不超过一百米。”阿丽兹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她正紧张地操作着扫描仪,“地表扫描……没有热源,没有大型金属结构……等等!”她的声音陡然拔高,“扫描波被干扰了!下方有强烈的能量屏蔽层!不是厄普西隆的心灵屏障,更像……某种先进的物理遮蔽技术!”
云茹的心猛地一沉,但随即又被一股更强烈的希望攫住。异常,意味着可能性!“降低高度!菲因,准备索降!阿丽兹,保持扫描压制,同时监控任何心灵波动!兀尔德女士,十四行诗,固定好维尔汀!无论发生什么,保护好她!”
她紧握操纵杆,“雷霆之怒”庞大的身躯开始降低高度,引擎的轰鸣在死寂的沙漠上空回荡,卷起漫天黄沙。
炮艇悬停在离沙面约五十米的空中,强劲的气流将下方的沙粒吹出一个巨大的漩涡。菲因和阿丽兹迅速将索降装置固定在舱门处,动作麻利。
“来,孩子,我们到了,再坚持一下……”兀尔德女士轻轻拍了拍维尔汀,将她背到身上。
“妈妈……”维尔汀虚弱的声音小的几乎无法让人捕捉到。
几人顺利抵达地面,云茹打开局部扫描仪,对这片沙漠进行扫描,而结果却是: 什么也没有。
“难不成……被耍了?”菲因挠挠头,张望着四周。
“不可能,这处区域的地形,有一部分是人为构成的……”云茹不死心的扫描着四周,试图再发现些什么东西。
“哥…………”就在这时,阿丽兹的一句“哥”,让菲因转移了注意力,他看向阿丽兹,阿丽兹摸着自己的脖子,而她的脖子上……是一根麻醉针!!!
“妹妹!”菲因刚想去保护阿丽兹,却发觉自己的脖子上突然一阵刺痛,他急忙摸索着拔下一根针,看着针管已经空空如也。他才反应过来,中计了。
“领袖……有……”菲因看向云茹,而云茹不知什么时候早就倒在了地上昏了过去。
“妈的……”菲因啐了口唾沫,也昏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菲因才慢慢睁开眼睛,而眼前,是一处大型地下室,一盏灯照着他,晃的他无法看清眼前的人的模样。
“说!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来这里!”神秘人拿出一根皮鞭,朝地上狠狠的抽了一下。
“你们把云茹大小姐怎么了!”菲因拼命挣扎着,试图挣开束缚。
“别挣扎了,再怎么挣扎也没有用的,菲因。”神秘人嘿嘿一笑。
“等等……”这声音很耳熟,难道……
“你是谁……”菲因试探着问道。
“我嘛……”神秘人慢悠悠的走到审讯灯旁,把灯关掉,显露出他的模样。
“你是……马尔翁!!”
好久不见,让你受苦了,兄弟……”马尔翁嘿嘿一笑,为菲因松了绑。
“马尔翁你这小子,还开这玩笑呢,我心都凉半截了。”菲因半气半笑的捶了下马尔翁的胸口。
“菲因!好久不见啦。”门外响起那声熟悉的声音。一个老头站在门口,朝他挥了挥手。
“拉什迪!老不死的你还活着!”菲因激动的上前一把抱住拉什迪,使劲拍了拍他。
“哟哟哟,好了好了,轻点,我这老骨头遭不住喽……”拉什迪哈哈笑着,让菲因坐下。
“欸,我妹妹呢,云茹她们呢?”菲因急忙问道。
“嘿,菲因。”话音刚落,云茹便出现在了门口,以及他的妹妹阿丽兹。
“哥哥!”阿丽兹激动的一把抱住哥哥:“哥哥,拉老板他们还活着,我们有救了。”
菲因激动的拍了拍自己妹妹的后背,朝拉什迪点了点头。
不久,几人便来到了一处会议室。
“拉什迪,你们怎么逃脱心灵控制的啊。”云茹疑惑的问道。
“还得靠拉老板,他存了一些神经毒素,可以让我们避免被心灵控制,但我们手底下的大部分弟兄都被控制了,所以没有办法,只能在这里苟延残喘了……”马尔翁摇了摇头。
“维尔汀现在怎么样了?”菲因一脸担心的问道。
“她现在在我们的医疗中心,现在状况很稳定。”拉什迪说道。
然而,拉什迪刚刚说完,从外面来了一名护士,在拉什迪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拉什迪听完立刻站起身来:“什么?不可控了?”
云茹和菲因几人听到后也紧跟着站起来了。
“发生什么了?难道维尔汀她……”云茹急忙拉住拉什迪问道。
“维尔汀的伤口开始加速恶化了……我得立刻去看看。”拉什迪说着便立马赶去医疗中心。
一行人快速穿过迷宫般的地下通道。通道由粗糙的岩壁和加固的合金板构成,空气流通但带着地下特有的潮湿和金属气味。
沿途能看到简陋的居住区、堆满零件的仓库,甚至还有一个小型军火库,显示出拉什迪他们在此经营并非一日。通道顶部嵌着发出柔和白光的灯条,驱散了大部分黑暗,但更深处依旧影影绰绰,昭示着基地的规模。
很快,他们抵达了一扇厚重的合金门前,门上喷涂着一个简陋的红色十字标记。拉什迪在门边的控制面板上快速输入密码,伴随着液压装置的嘶鸣,大门缓缓滑开。
门后的景象让云茹等人精神一振!
这里显然是一个经过精心改造的医疗区。虽然设备远不如命运科技实验室那般先进奢华,但整洁有序,功能完备。
几台闪烁着稳定绿光的生命体征监护仪、呼吸机、输液泵,甚至还有一个看起来相当专业的无菌手术台。最引人注目的是角落一个半透明的圆柱形维生舱,舱体连接着复杂的管线,散发出柔和的蓝色光芒。
而维尔汀,则静静地躺在维生舱里,呼吸缓慢,脸色苍白,仿佛一只断了翅膀的蝴蝶,生命即将迎来终结。
而那道伤口,则让拉什迪不由得眉头紧锁。伤口周围青黑色的腐败区域比他想象的扩散得更广,深入肌理,坏死的组织散发着甜腥的恶臭,脓液和暗红色的血液混合着不断渗出,那如同黑色树根般扭曲凸起的血管纹路,此刻更像是某种活物在皮肤下狰狞蠕动。
“混合神经毒素、强效镇静剂残留、生物污染……还有强行注入的未知催化剂造成的组织排斥性崩溃……”拉什迪的声音低沉而凝重,指尖快速在维尔汀滚烫的额头、颈动脉和伤口边缘按压检查,“她的免疫系统已经完全崩溃了,身体正在被自己的代谢产物和入侵的毒素从内部溶解……”拉什迪叹了口气。
“难道维尔汀真的……没有办法了吗……”一直陪在维尔汀身边的兀尔德女士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脸上写满了绝望。
“别那么绝望女士,至少维尔汀在我手里不会那么早就完蛋的……”拉什迪说完,便看向云茹等人:“我现在要进行手术,你们最好先回避一下,包括她。”说完便看向兀尔德女士。
“走吧夫人,请您相信他的技术,您的孩子一定会没事的。”马尔翁扶着兀尔德女士走向大门,安慰着。
他的话像是一剂强心针,暂时驱散了兀尔德女士心头的冰寒。她看着拉什迪那双锐利、充满自信的眼睛,一股莫名的信任感油然而生。
她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在马尔翁的搀扶下,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医疗中心。云茹、菲因和阿丽兹也紧随其后,沉重的合金门在他们身后缓缓闭合,隔绝了内外。
门内,只剩下拉什迪和两名他最信任的、懂些医疗技术的助手。空气瞬间变得凝重,只有维生系统规律的滴答声和仪器运转的低鸣。
拉什迪走到维生舱边,手指在控制面板上飞快操作。舱内柔和的蓝光变得略微刺眼,一些细微的机械臂从舱壁内探出,发出几乎不可闻的嗡鸣。
“小姑娘,你命很硬,挨了尤里那些杂碎的折腾还能撑到现在。”拉什迪像是在对昏迷的维尔汀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但光命硬不够,还得有点运气,碰上我这种既懂杀人也懂救人的老家伙。”
他拿起一支装满墨绿色液体的粗大针筒,精准地扎进维尔汀手臂的静脉。随着血清的推入,维尔汀的身体轻微地抽搐了一下,监护仪上的几个指标出现了短暂的波动。
“反应不错,看来基础代谢还没完全停摆。”拉什迪点点头,示意助手递过已经消毒好的微型手术器械。那套器械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尖端细微得几乎看不见。
他俯下身,戴着特制放大镜的眼睛死死锁定在那片狰狞的伤口上。微型手术刀在他的操控下,稳定得如同机械,开始精确地剥离那些已经完全坏死、不断渗出毒液的腐肉。动作快、准、稳,每一次下刀都恰到好处,避开那些尚且完好的组织和剧烈搏动的血管。
“吸管……电灼止血……对,就是那里……”拉什迪的声音低沉而稳定,指挥着助手。舱内只有器械细微的碰撞声和电灼时轻微的“滋滋”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门外,云茹等人焦急地踱步,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兀尔德女士双手紧握,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祈祷着,期盼着。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小时,也许是两个。
咔哒。
合金门终于再次滑开。
拉什迪一脸疲惫地走了出来,手术服上沾着点点血污和药渍。他摘掉沾满血污的橡胶手套,扔进旁边的回收桶,长长吁了一口气。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充满了紧张和期盼。
拉什迪看着眼前这些伤痕累累、眼巴巴望着他的年轻人,还有那位几乎要晕厥过去的母亲,他习惯性紧绷的脸上,艰难地扯出一个算不上好看、但足以驱散阴霾的笑容。
“麻烦的小鬼……命暂时保住了。”
兀尔德女士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被旁边的云茹和阿丽兹及时扶住。云茹感觉自己的心脏终于重新开始跳动,急切地问道:“真的?!她……”
“清创很成功,核心的毒素聚合体取出来了,血清也在起作用。感染和高烧会慢慢退下去。”拉什迪打断了云茹,语气带着完成一项高难度工程后的笃定。
“但是,”他话锋一转,神色再次变得严肃,“她的身体透支得太厉害了,神经和免疫系统需要很长时间恢复。那支来历不明的再生剂副作用也不小,虽然暂时激发了她的生命力,但也可能留下隐患。接下来至少48小时是关键观察期,必须待在维生舱里。”
拉什迪顿了顿,紧接着便询问云茹道:“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焚风反抗军现在怎么样了……”
“反抗军……没了……只剩我们了……”云茹低下头,羞愧的不敢看拉什迪的眼睛。
“什么?反抗军……怎么没了?为什么……”拉什迪一把抓住云茹的肩膀,拼命摇晃着:“云茹,你今天把话讲清楚!焚风反抗军到底怎么了!”
“好了拉老板,我们还是换个地方谈吧。”菲因将云茹护到身后,拍了拍拉什迪的肩膀,劝道。
围着简陋的金属会议桌坐下,云茹开始讲述。从启明星任务破产,到焚风反抗军大败,沦落到厄普西隆军麾下,再到云茹自己的堕落,维尔汀和十四行诗的救赎等等等等。
拉什迪听完这么长一段事件后,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轻轻呼出一口气,说道:“云茹,这一路走来,真不容易啊。”
云茹抱住自己的肩膀,抽泣着:“要不是维尔汀和十四行诗,我估计,我早已成为厄普西隆的傀儡了……我欠她太多了……这辈子都还不完……但她现在生命垂危,我却……”
“云茹,不要太责备自己,不是你的问题……”菲因走到云茹身后,拿出一张毯子,披在云茹的身上。
“对了,那个神秘信号……”阿丽兹似乎想起来了那个信号的事。
“是我们发的,我们使用的是只有焚风反抗军的接收装置才能收到的特频信号,我们想寻找是否还有幸存者。”拉什迪解释道。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轻轻敲响。一名拉什迪的手下探头进来:“老板,医疗舱那边……维生舱的数据有新的波动,看起来……像是意识恢复的迹象。”
所有人瞬间站了起来!
兀尔德女士第一个冲了出去,云茹等人紧随其后。
医疗舱内,维生舱的显示屏上,代表脑电波的曲线不再那么平稳,开始出现轻微的、规律的波动。而舱内,维尔汀的眼睫颤抖得更加剧烈,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动,似乎想说什么。
兀尔德女士扑到舱边,泪水再次涌出,但这次是喜悦的,她一把掀开维生舱的舱盖,颤抖的手抚摸着维尔汀冰凉的脸颊:“小维?小维你能听到妈妈说话吗?”
维尔汀看着兀尔德女士,缓缓张开嘴:“十四……行诗……她怎么……样……了……大家……还好……吗”
“没事了,孩子……十四行诗在休息室,她已经很累了,刚刚睡着,大家都很好,没事了……”兀尔德女士一把抱住自己的孩子,泪水如泉涌般流下。
“妈妈……”维尔汀依偎在兀尔德女士的怀里,感受着母亲身体的温度。
云茹看着舱内好友依旧苍白却似乎有了一丝生气的脸,又看了看周围同伴们眼中重新燃起的希望之火,她深吸一口气。
维尔汀活下来了。他们找到了……绝望之地的最后一片净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