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刺得鼻腔发疼,路思遥攥着电梯按钮的手满是冷汗。
病房门虚掩着,她听见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和宋时悦偶尔因换姿势发出的布料摩擦声。
推开门时,宋时悦正望着窗外的香樟树发呆,左手缠着雪白的绷带,指尖还沾着未擦净的香槟酒渍。
“医生说玻璃碎片差点伤到肌腱。”
路思遥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落在心电监护仪的屏幕上,惊起细微的波纹。
宋时悦没回头,睫毛在眼下投出狭长的阴影,腕间的银色手链晃了晃。
“为什么改歌词?”
沉默被打破时,宋时悦的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琴箱。
路思遥看见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床单,那里绣着细碎的星星图案。
阳光斜切过窗台,在两人之间织出金线,却缝不住那年暴雨造成的裂痕。
“因为……”
喉间突然哽住,路思遥想起发布会后台捡到的纸船,船身上密密麻麻写满“我想你”的变体。
她踉跄着上前,膝盖磕在床沿,却在触到宋时悦肩膀时被猛地推开。
“出去。”宋时悦的声音带着破碎的锋利,
消毒水混着铁锈味在鼻尖炸开,路思遥的膝盖陷进病床边缘的软垫,宋时悦后背抵着不锈钢床头,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监护仪的绿光在两人交缠的影子里明灭,她看见女人眼中翻涌的暗潮,和两年前暴雨夜如出一辙。
“到底要怎样?”
宋时悦的呼吸扑在她下巴,绷带蹭过锁骨,扯出细微的疼。
路思遥指尖掠过那抹颤抖的红唇,触到宋时悦脖颈处的淡疤,喉间滚过滚烫的浪潮,
“想在这里盖章。”
窗外的香樟叶沙沙作响,阳光在宋时悦瞳孔里碎成金箔,映出她此刻泛红的耳尖。
“求我啊。”
宋时悦突然攥住她的后颈,绷带下的指尖隔着布料掐出印记,嘴角却勾起戏谑的笑。
路思遥望着这抹熟悉的狡黠,心脏漏跳半拍,忽然想起电影里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场景。
她低头咬在宋时悦的唇上,让血腥味在舌尖蔓延时,她听见自己沙哑的嗓音,
“不如一起下地狱。”
监护仪的警报声突然尖锐起来,路思遥在混乱中抓住宋时悦乱动的手,却触到绷带下潮湿的血迹。
女人在她怀里颤抖,却在呼吸交缠间,用没受伤的手扯开她衬衫纽扣,露出白皙的锁骨。
“疼吗?”
路思遥喘息着抵着她的额头,指尖抚过对方渗血的绷带。
宋时悦咬着她的耳垂轻笑,声音里带着哭腔,
“求你了路思遥,放过我吧。”
监护仪的滴答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路思遥的指尖停在宋时悦发顶,感受着怀里的人剧烈的颤抖。
“放过我吧……”
宋时悦的哭腔混着哽咽,温热的泪砸在她锁骨,却在助理推门的瞬间,骤然化作僵硬的瑟缩。
“宋总,您的……”
助理的声音卡在喉间,看着病床上交缠的人影,病历本边角在掌心揉出褶皱。
宋时悦猛地推开路思遥,绷带蹭过她下巴,指尖慌乱地去够床头柜,
“给我!”
病历本在空中划出弧线,路思遥本能地伸手截住,纸页翻动声里,
“急性胃出血”“应激性进食障碍”的字迹刺得眼眶生疼。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像被掰碎的琴弦,“你住院的时候,是我离开的时候吗?”
宋时悦背过身去,绷带下的手腕青筋暴起,监护仪的心率飙升至140。
“所以你才故意在面试时刁难我?”
病历本滑落在地,她踉跄着扶住床头柜,触到抽屉深处的薄荷糖盒,里面装满了未拆封的胃药。
宋时悦突然笑起来,笑声混着抽泣,像走调的琴弦,
“路思遥,最痛的不是恨你,而是突然有一天我连恨都懒的给你了……”
话未说完,护士推着治疗车进来。路思遥被挤到角落,看着宋时悦别过脸去任由护士扎针,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影。
阳光穿过窗棂,在病历本“建议心理疏导”的字迹上投下光斑,她终于读懂那些刻薄话语背后,藏着怎样的兵荒马乱。
宋时悦被撞进枕头里,鼻尖还沾着未干的泪痕,却在对方滚烫的怀抱里,听见了两年前暴雨夜错过的那句告白。
“对不起……”路思遥的下巴抵着她发旋,闻见洗发水残留的玫瑰香。
“疼吗?”她吻女人眼角的泪,指尖抚过绷带边缘,“对不起悦悦,羁绊是我主动制造的,痛苦本应是我承担。”
路思遥的指尖还停留在宋时悦发梢,骤然被推开的力道让她险些撞翻床头柜。
监护仪的警报声被护士按掉,只剩下单调的滴答声。
宋时悦别过脸去,盯着百叶窗切割的光影,绷带下的手指无意识扯着床单,
“出去。”
“可是……”
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刺鼻得让人窒息,路思遥望着病历本上洇开的泪痕,想起糖盒里那些过期的胃药。
宋时悦突然抓起枕头砸过来,羽毛混着玫瑰香扑面而来,
“我说滚!”
枕头擦过耳畔砸在墙上,露出里面掉出的纸船,正是昨夜她折的那艘,船身上多了行小字,
“我疼过了,现在换你爱我。”
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时,宋时悦颤抖着摸出枕头下的手机。
锁屏是张模糊的偷拍。路思遥在伯克利的演出照,身后背着她送的吉他。
相册里存满未发送的消息,最新一条停在凌晨三点,
“其实我早就原谅你了,笨蛋。”
护士进来换药时,看见宋时悦正把纸船放进床头抽屉,和拨片收纳袋、断弦琴谱摆在一起。
她望着窗外逐渐西斜的阳光,指尖摩挲着路思遥方才塞在她掌心的东西,那是枚吉他拨片,背面刻着“余生请多指教”。
路思遥攥着手机站在医院走廊,冷汗顺着脊椎滑进衣领。
许尚的消息还在弹窗,
“宋总半小时前离院,秘书说她去了琴房。”
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尖锐,她想起病历本上未撕去的检查单。
琴房的铁门挂着“闲人免进”的铜牌,却在她推过时发出吱呀轻响。
月光从天窗斜切进来,照亮积灰的三角钢琴,琴盖敞开着,里面漂浮着上百只纸船,每艘船帆上都写着“路思遥”。
宋时悦背对着她坐在琴凳上,绷带松开一半,露出小臂上蜿蜒的旧疤。
“不是让你走?”
声音混着弦乐的余韵,像块浸了冰水的绸缎。
路思遥踩过满地乐谱,鞋底碾碎了“生日快乐”的残片。
宋时悦忽然转身,腕间的银链晃出细碎的光。
“这里连监控都没有。”
宋时悦轻笑,指尖拨弄琴弦,某个走调的音符惊飞了窗台的麻雀,
“你就不怕我把你困在这里,像当年困住自己那样?”
路思遥望着她眼下的青黑,想起病历里的“应激性失眠”,忽然蹲下身握住那双曾经紧紧相握过的手。
“我哪儿都不去。”
她吻过对方指尖的茧,尝到薄荷糖的残味,
“除非你把我折成纸船,放进钢琴里。”
宋时悦的瞳孔骤然收缩,月光在她睫毛上凝结成霜,却在路思遥掏出同款银链时,碎成一片星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