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在颠簸的雨林小道上疯狂行驶，车轮碾过枯枝败叶发出刺耳的声响。王奕被反绑在后座，嘴里塞着布条，只能从颠簸的缝隙中看到窗外飞速倒退的参天古树。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腐叶和泥土的腥气，阳光被茂密的树冠切割成破碎的光斑，落在她布满泪痕的脸上。坤哥坐在副驾驶座上，时不时回头用阴鸷的目光打量她，那眼神像毒蛇一样黏在她身上，让她浑身发冷。
不知过了多久，越野车终于停在一处隐藏在密林深处的营地。铁丝网围着几排简陋的木屋，烟囱里冒出黑色的浓烟，空气中飘散着刺鼻的化学气味——那是麻黄素和丙酮混合的味道，王奕的法医本能让她瞬间判断出，这里就是眼镜蛇组织的制毒工厂。
“下车！”两个武装分子粗暴地将她拽下车，推搡着往营地深处走去。路过一间木屋时，王奕瞥见里面摆满了玻璃器皿和蒸馏设备，几个穿着防护服的人正在忙碌，地上的排水沟里流淌着浑浊的黄色液体，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这里没有阳光，没有生机，只有罪恶在阴暗的角落里疯狂滋生。
她被带到营地中央的空地上，一棵粗壮的古树下竖着几根斑驳的木桩。武装分子将她的双手反绑在木桩上，布条被扯掉的瞬间，王奕忍不住咳嗽起来，喉咙里火辣辣地疼。坤哥踱步走到她面前，手里把玩着一把匕首，刀尖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说吧，你到底是谁？”坤哥的声音沙哑而冰冷，“别告诉我你是来旅游的，普通游客可不会知道‘忘记烦恼’的暗语，更不会摸到我的枪。”他猛地用匕首抵住王奕的下巴，力道大得几乎要割破皮肤，“是警察派来的卧底？还是其他帮派的探子？”
“我真的是摄影师……”王奕的声音因为恐惧和疼痛而颤抖，她强迫自己直视坤哥的眼睛，努力让谎言听起来更真实，“我只是听说这里有好东西，想……想找点刺激，我给钱，我有很多钱……”
“钱？”坤哥嗤笑一声，突然挥手示意手下，“看来不给她点教训，她是不会说实话的。”一个身材高大的武装分子立刻上前，手里拿着一支装满透明液体的注射器。王奕的瞳孔骤然收缩，她认出那是高纯度的液态冰毒，直接注射会对神经系统造成毁灭性的伤害。
“不要！你们要干什么！”王奕拼命挣扎，绳索深深勒进手腕，留下几道血痕。但她的反抗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显得微不足道，冰冷的针头刺破皮肤，液体被缓缓推入血管。一股强烈的眩晕感瞬间席卷全身，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耳边响起嗡嗡的鸣响，身体却像被火烧一样燥热起来。
“现在肯说了吗？”坤哥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王奕咬紧牙关，用尽全力对抗着毒品带来的幻觉，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让她保持着一丝清醒：“我……我说的是实话……”
“敬酒不吃吃罚酒！”坤哥失去了耐心，冲着手下使了个眼色，“给我打！打到她说实话为止！”
木棍带着风声落在背上，剧烈的疼痛让王奕闷哼一声。紧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冰冷的雨水不知何时开始落下，混着汗水和血水顺着脸颊滑落。她的意识在疼痛和毒品的双重折磨下逐渐模糊，杨媛媛哥哥牺牲时的画面、龙亦瑞和杨媛媛坚定的眼神、费沁源局长沉重的嘱托……这些画面在脑海中交替闪现，支撑着她不能倒下。
“停！”坤哥突然喊停，他绕着王奕走了一圈，目光在她湿透的衣服和渗血的伤口上流连，嘴角勾起一抹猥琐的笑，“没想到你这身子骨看着弱，倒是挺能扛。不过话说回来，你这身材模样倒是不错，与其在这里浪费，不如卖到曼谷的风月场所去，那里的客人就喜欢玩你这种‘烈货’，到时候还能给组织多赚点钱。”
污言秽语像脏水一样泼来，王奕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坤哥那张丑陋的脸，突然用尽全身力气喊出一个名字：“周明！”
坤哥的动作猛地一顿，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眼神变得锐利如刀：“你认识周明？”
王奕的心脏狂跳，这是她最后的赌注。她喘着粗气，故意让声音带着一丝虚弱的得意：“我……我是周明介绍来的……他说……说这里需要人手，让我来投靠坤哥你……”
坤哥死死盯着她，似乎在判断这话的真假。周明是组织在上海的联络人，半个月前确实说过要介绍一个“可靠”的人过来帮忙处理毒品销路，只是后来突然失联，他们还以为出了什么意外。难道眼前这个女人就是周明说的人？
“周明让你带什么信物了？”坤哥追问，语气依旧警惕。王奕的心沉了下去，她根本没有信物，但此刻只能硬着头皮往下编：“他说……说见到坤哥你，提他的名字就行……还说……说你欠他一个人情……”
“放屁！”坤哥突然暴怒，一把揪住王奕的头发，将她的头狠狠撞向木桩，“周明那个废物自己都自身难保，还敢跟我提人情！你果然是在忽悠老子！”他从腰间拔出手枪，枪口死死抵住王奕的太阳穴，“最后问你一次，到底是谁派你来的？不然现在就送你上路！”
冰冷的金属触感让王奕的大脑一片空白，但她知道自己不能退缩。她闭上眼，再睁开时，眼神里只剩下豁出去的决绝：“我不是任何人派来的！我只是想活下去！周明说跟着你们能赚钱，能活命，我就来了！你们要是不行，杀了我就是了！”
坤哥看着她眼底的疯狂，手指在扳机上犹豫了。杀了她容易，但万一她真是周明介绍来的人，岂不错失了一条线索？而且组织最近确实缺人手，尤其是需要一个能接触外界的“干净”面孔处理销路。他突然冷笑一声，收起枪，对手下说：“把她解开。”
绳索被割断的瞬间，王奕几乎瘫倒在地，浑身的伤口火辣辣地疼。坤哥扔给她一把上膛的手枪，又冲着手下示意。很快，两个武装分子押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走了过来，男人的手脚都被打断，脸上布满了伤痕，眼神却依旧带着不屈的光芒——那是警察的眼神。
“他是我们昨天抓到的条子卧底。”坤哥指了指那个男人，眼神冰冷地看着王奕，“你不是想证明自己吗？杀了他。只要杀了他，我就相信你不是警察，让你加入组织，以后有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王奕的瞳孔骤然收缩，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她看着那个卧底警察，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她。她知道，这是坤哥的终极考验，杀了他，她就能获得信任，继续潜伏下去，找到幕后黑手；可如果不杀，她自己会立刻被处决，之前所有的忍耐和牺牲都将白费。
“怎么？不敢？”坤哥的声音带着嘲讽，“我就知道你是条子！”
周围的武装分子都举起了枪，对准了王奕。雨越下越大，冲刷着地上的血迹，也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想起了杨媛媛哥哥的牺牲，想起了那些倒在毒枭枪口下的缉毒警，想起了自己来泰国的使命。她缓缓举起枪，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枪口颤抖着对准了那个卧底警察。
“对不起……”她在心里无声地道歉，然后闭上眼，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枪声在雨林中回荡，子弹一颗颗射进男人的身体。王奕没有睁开眼，直到枪膛里传来空仓的轻响，她才颤抖着放下枪，任由手枪掉落在泥地里。那个卧底警察已经没了气息，眼睛却依旧圆睁着，仿佛在无声地控诉。
坤哥走上前，拍了拍王奕的肩膀，语气里带着一丝满意：“很好。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们眼镜蛇组织的人了。”
王奕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盯着地面上的血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雨水混着泪水滑落，她强忍着呕吐的欲望，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来保持清醒。她知道，从扣动扳机的那一刻起，有什么东西永远地碎了，但她不能回头。为了那些等待真相的人，为了那些牺牲在黑暗里的英魂，她必须忍辱负重，在这条充满罪恶的道路上继续走下去，直到将这个毒瘤彻底连根拔起。
坤哥示意手下带王奕去休息，她拖着沉重的脚步跟在后面，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雨林的雨还在下，冲刷着地上的血迹，却冲不掉她手上的罪恶感和心中的痛苦。但她的眼神里，却多了一份冰冷的坚定——这场用忍耐和牺牲换来的信任，绝不能白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