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顶楼的会议室里，晨光正顺着百叶窗的缝隙爬进来，在红木桌面上投下一道道细长的光带。郑丹妮拽着郝婧怡的胳膊最后一个冲进来时，战术靴在地板上蹭出刺耳的声响，惊得郭爽手里的保温杯差点脱手——里面泡着的枸杞菊花茶晃出半杯，在桌布上洇出朵小小的黄云。
“费局今天怎么回事？”郑丹妮把战术背甩在椅背上，金属拉链撞在桌腿上，发出哐当一声，“周末大清早叫开会，不会又要给我们塞什么棘手的案子吧？”她眼角的余光扫过坐在角落的王奕，对方正低头翻看着什么文件，晨光落在她纤长的手指上，把卷宗边缘的字迹照得格外清晰。
韩家乐坐在王奕旁边，白大褂的袖口还沾着点淡蓝色的试剂痕迹——那是昨天处理幼儿园毒杀案残留样本时蹭上的，洗了三遍都没洗掉。实习生的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镜片后的目光偷偷瞟向主位上的女局长费沁源，后者正低头和身边的苏杉杉说着什么，嘴角噙着抹意味深长的笑，看得她心跳漏了半拍。
“都到齐了？”费沁源终于抬起头，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这位以雷厉风行着称的女局长今天穿了件米白色西装，衬得她平时总是紧绷的下颌线柔和了许多，但眼神里的锐利丝毫未减，“上周幼儿园的案子，大家辛苦了。但也正是这起案子让我意识到，我们需要一个更灵活、更专注的团队，来应对那些针对弱势群体的恶性犯罪。”
蒋舒婷正偷偷给韩家乐塞薄荷糖，闻言立刻坐直了身体。糖纸在手心硌出细碎的纹路，她忽然想起昨天在医院走廊里，张昕抱着刚下班的许杨玉琢哭红的眼——那位急诊科医生连续熬了三个通宵，眼下的青黑比警服的颜色还深，却还是笑着揉了揉张昕的头发说“没事”。
“所以，”费沁源忽然提高了音量，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个人，像在清点一件珍贵的藏品，“经过我和苏副局长的反复商议，决定从今天起成立一个特殊部门——女子重案小组。”她顿了顿，在众人惊愕的目光里，缓缓吐出三个字，“凤凰小队。”
会议室里瞬间炸开了锅。郝婧怡差点把郭爽的笔记本撞翻，蒋舒婷嘴里的薄荷糖“啪嗒”掉在地上，韩家乐的镜片差点从鼻梁上滑下来。王奕抬起头，正好对上郑丹妮投来的目光，那位刑警队女队长的眼里先是闪过一丝错愕，随即燃起了熊熊的火焰，像找到了最趁手的武器。
“费局，您没开玩笑吧？”郑丹妮往前探了探身，手肘撑在桌面上，“不是我质疑什么，但重案组向来讲究女女搭配……”
“讲究的是破案能力，不是性别。”苏杉杉轻轻打断她，这位总是温和的副局长此刻翻开了手里的文件夹，纸张翻动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过去三年，你们经手的悬案破获率比男队高出十七个百分点，尤其是涉及女性受害者的案件，共情力和细节捕捉能力远胜一筹。”她抬眼看向王奕，“上次南京那起案子，若不是王法医从女性受害者的饰品细节里找到突破口，我们可能还在兜圈子。”
王奕的指尖在卷宗上轻轻顿了顿。她想起南京纪念馆里那些未曾瞑目的遗骨，想起女尸指甲缝里攥着的半片衣角，想起周诗雨在讲座上说的那句“我们替你们好好活”。原来那些看似微不足道的观察，早已在无形中织成了一张网，将散落的线索紧紧连在了一起。
“所以，”费沁源接过话头，指尖在桌面上敲出轻快的节奏，“凤凰小队的职责，就是专攻那些涉及女性、儿童、老人的恶性案件。你们彼此熟悉，配合默契，更重要的是——”她忽然笑了，眼角的细纹里盛着晨光，“你们比任何人都清楚，守护弱者不是任务，是本能。”
韩家乐的心跳得像揣了只兔子。她偷偷看向王奕，对方的嘴角似乎噙着一丝极淡的笑意，那是她很少见到的柔和。实习生忽然想起昨天整理完毒杀案报告后，王奕递给她的那杯热可可，杯壁上贴着张便利贴，上面写着“你已经有资格站在这里了”。
“现在，我来宣布名单。”苏杉杉清了清嗓子，翻开文件夹的动作带着仪式感，“凤凰小队队长——郑丹妮。”
郑丹妮猛地站起身，战术靴在地板上磕出响亮的声响。她抬手敬了个标准的警礼，阳光落在她英挺的侧脸上，把那道在抓捕行动中留下的疤痕照得格外清晰：“保证完成任务！”
“副队长——郝婧怡。”
郝婧怡拽着郭爽的手蹦起来，差点带翻椅子。这位平时咋咋呼呼的女警此刻难得正经，却在转身时偷偷掐了郭爽一把，疼得对方龇牙咧嘴，眼里却闪着骄傲的光：“放心吧费局，保证把这帮丫头片子带成全市最飒的队伍！”
“队员——郭爽、蒋舒婷、张昕、姜杉、林舒晴、农燕萍、朱怡欣。”苏杉杉念名字的速度越来越快，像在清点一串闪亮的珍珠，“负责现场勘查、痕迹鉴定、监控追踪、心理侧写、微量物证分析——各司其职，协同作战。”
被点到名的女警们依次站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摩擦的声音汇成一片轻快的乐章。蒋舒婷偷偷给韩家乐比了个加油的手势，指尖的疤痕在晨光里若隐若现——那是上次为了保护实习生被凶手划伤的，此刻却像枚光荣的勋章。
“最后，”苏杉杉的目光落在角落，“法医组——王奕，以及实习法医韩家乐。”她顿了顿，补充道，“韩家乐的转正申请，我和费局已经批了。从今天起，你是正式法医了。”
韩家乐猛地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瞬间蒙上了一层水汽。她想起第一次跟着王奕出现场时的手足无措，想起在幼儿园毒杀案现场忍住的眼泪，想起显微镜下那些无声的证词——原来成长从来不是轰轰烈烈的瞬间，是无数个咬牙坚持的时刻，被温柔地接住，然后轻轻推向前方。
“王奕，韩家乐，”费沁源的声音温和了许多，“你们不仅是技术支持，更是小队的定心丸。记住，再冷的证据，也要用热的心去解读。”
王奕点了点头，伸手轻轻拍了拍韩家乐的肩膀。那一下很轻，却带着千钧的力量，像在说“欢迎加入”，又像在说“我们一起走”。
会议室里的掌声还没落下，费沁源忽然朝门口扬了扬下巴：“对了，还有一位重要成员。”她的话音刚落，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走了进来，胸前的听诊器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在晨光里闪着银光。
“大家好，我叫许杨玉琢。”来人笑着抬手打招呼，眉眼弯弯的样子像盛满了阳光，“从今天起，作为法医心理学顾问加入凤凰小队，请多指教。”
“老婆？！”张昕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战术背心里的对讲机滑出来，在地上滚了两圈，“你怎么会在这里？医院那边不是说忙得脚不沾地吗？你要是来警局，急诊科的病人怎么办？”
许杨玉琢无奈地叹了口气，弯腰捡起对讲机塞回张昕手里：“只是兼职顾问，每周来两次而已。医院的工作不耽误，还能两边兼顾。”她忽然凑近张昕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再说，总担心你这个冒失鬼出危险，在身边看着才放心。”
张昕的脸“唰”地红透了，挠着头嘿嘿傻笑，刚才的激动早就跑到九霄云外。会议室里爆发出一阵善意的哄笑，连一向严肃的郑丹妮都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张昕，注意形象！”费沁源板起脸，眼底却藏着笑意，“许医生是全市最好的法医心理学专家，之前好几起棘手的连环案，都是靠她对凶手心理的精准侧写才找到突破口。有她加入，凤凰小队如虎添翼。”
许杨玉琢笑着摆摆手，目光在会议室里转了一圈，最后落在王奕身上，眼里闪过一丝了然：“我和王法医之前合作过，她对尸体语言的解读能力让我非常佩服。以后还请王法医多指教，毕竟——”她顿了顿，笑容里带着深意，“死者的心理活动，有时比活人的证词更可靠。”
王奕微微颔首，算是回应。她想起上次处理一起家庭暴力致死案时，许杨玉琢仅凭死者紧握的拳头，就推断出凶手是其亲密伴侣——“那不是反抗的姿态，是绝望的蜷缩，说明她对凶手曾有过信任”。当时她就觉得，这位医生对“痕迹”的理解，与法医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费沁源看着眼前这群吵吵闹闹的姑娘，忽然伸手握住了苏杉杉的手。阳光透过百叶窗落在她们交握的手上，把苏杉杉无名指上那枚素圈戒指照得格外温柔。会议室里的笑声渐渐平息，大家看着两位局长相视而笑的眼神，忽然明白了什么——原来并肩作战的意义，不仅是在枪林弹雨中互相掩护，更是在琐碎的日常里，懂得彼此眼底的光。
“好了，”费沁源站起身，声音里带着新的力量，“凤凰小队正式成立。我和苏副局长等着看你们的成绩，但更希望看到你们每次出任务都能平安回来。记住，破案重要，你们的安全更重要。”
“是！”众人齐声应道，声音撞在会议室的玻璃上，震得窗外的梧桐叶都簌簌作响。
散会时，大家簇拥着许杨玉琢问东问西。郝婧怡缠着郭爽要去吃庆功宴，蒋舒婷拉着韩家乐讨论新配的法医工具箱，张昕亦步亦趋地跟在许杨玉琢身后，嘴里念叨着“中午给你带医院食堂的红烧肉”，林舒晴和姜杉已经打开了地图，开始规划小队的第一个行动方案。
王奕落在最后，看着这群在晨光里闪闪发光的身影，忽然觉得心里某个角落被悄悄填满了。她想起南京的城墙根下，那些从石缝里钻出来的野草；想起幼儿园毒杀案后，孩子们重新响起的笑声；想起周诗雨在演唱会结尾说的那句“女性的力量，是温柔，更是坚韧”。
郑丹妮忽然回头叫她：“王法医，走了！去物证科看看给我们小队腾的新办公室，据说费局特意让人刷成了你们法医部最喜欢的浅蓝色。”
王奕笑着点头，快步跟了上去。走廊里，韩家乐正和蒋舒婷说笑，阳光从她们身后涌进来，把影子拉得很长很长。远处的警笛声隐约传来，像在召唤新的使命，而她们的脚步声坚定而轻快，踏过晨光，踏过过往的伤痕，踏向那些需要被守护的明天。
凤凰小队的故事，才刚刚开始。这不是一个人的战斗，是一群人的并肩前行；不是冰冷的职责，是滚烫的信念；不是为了消灭黑暗，是为了让更多人，能在阳光下，安心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