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宜宾出发,沿江而东,车未入站,鼻尖先闻香。空气中那股熟悉的“酿味”,不是饭菜,也不是烟火,而是一种古老发酵之后散发出的深沉气息。
我知道,我到了——泸州。
这里是中国白酒的“原香地带”,也是红色基因的发源地之一,更是两江交汇、三省通达的文化十字口。一座城,能兼具浓烈与含蓄,酿得出风骨,也守得住家常,它靠的不是运气,而是千年的“手艺”。
我翻开《地球交响曲》地图,在四川盆地南部、长江与沱江交汇之处画下红圈,写下:
“第142站:泸州。她不是只为喝而生的城,而是把自己酿进风里,蒸进人心里,藏在岁月里的一种存在。”
一、泸州老窖:一滴酒中的时间与温度
我第一站去了泸州老窖“国宝窖池群”。
这片始于1573年的明代酿酒窖池,至今仍在使用。踏入其中,一股混合了糯香、酵香、泥香、木香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头脑发热又心里沉静。
一位老酿酒师傅带我参观时,说:“我们不酿酒,我们只是‘让它自己长出来’。”
我问:“那你在做什么?”
他望着古池低声说:“在守温度,在等时间。”
我写下:
“泸州老窖的酒,不在口感,而在‘等’——
等粮熟,等季节准,等曲发,等窖醒,
等一代人老去,也等一座城成型。”
二、江阳老街:酒香之外的百味人间
第二天,我去了江阳老街。
这里不大,但麻辣酱香浓得仿佛从墙缝里溢出来。街头是红砖黛瓦的老宅,街尾是苍白石阶的古码头,婆婆坐在门前剥蒜,孩童抱着糯米团,一切都如泸州老酒一样——外烈内温。
我走进一家小酒馆,老板是一位中年妇人,话不多,只问我一句:“你喝清香还是浓香?”
我答:“浓。”
她笑:“外地人。”
我问她怎么看这座城市。
她只说:“你们城里人讲层次,我们只讲‘够不够香’。”
我笑了,回她:“今天够了。”
我写下:
“江阳不是老城,是一杯未经稀释的生活原浆;
它的味,不靠精致靠记忆,不靠造景靠人情。”
三、朱德故里:从这座小城走出的星火
第三天,我去了朱德故里——泸县。
这是一片位于川南丘陵间的老村落,朱德元帅诞生于此,一代开国元勋的童年、青葱、初心、启程,皆在这片竹林掩映的村屋中留下痕迹。
在陈列馆里,我看到他曾使用的旧书箱、曾写下的手札,还有那句写给自己的一句话:
“不忘本,不离根,不失路。”
我站在朱德铜像前,山风正好,一只麻雀从屋檐掠过,像极了那年少年翻山越岭、只身北去的剪影。
我写下:
“泸州不是只有酒香,还有热血;
她酿的不只是酒,也酿过一场场信仰之火。”
四、两江四岸:水光浮城,夜色微醉
第四天夜里,我独自走到沱江与长江汇流处。
夜晚的泸州,褪去了白日酿香的燥,灯火点点,江水微凉。两岸的高楼灯影浮动,水面上映着霓虹和人影,游船缓缓而过,酒馆里传来川剧清音与酒客吆喝。
我在江边坐下,点了一杯“泸州小酌”,一对老人牵着狗走过,一对情侣在拍婚纱,一群年轻人唱着老调子。我忽然意识到,这个城市的“烈”,并不张扬。
它藏在夜色里,藏在汤锅下,藏在江水回转、玻璃杯底、腊肉炊烟与酒坛之中。
我写下:
“泸州的夜色,是城市性格最温柔的陈酿;
喝酒不用讲礼数,谈话也不必找主题;
它是烈酒后的静默,是岁月里不声不响的拥抱。”
五、地图落笔·下一站自贡
五天泸州之行,我从百年老窖走进石墙街巷,从红色足迹走到江岸灯火,从浓香之巅走进人情之根。
这是一个用酒写字、用盐煮日子、用江水蒸故事的城市,它不问浮名,却让人记得;它不追流量,却总能暖人心肺。
我摊开《地球交响曲》地图,在四川南部、泸水交汇处落笔:
“第142章,泸州已记。
她是烈酒入骨的地方,
是信仰落脚的原地,
是川南重口味生活的灵魂骨架。”
下一站,是自贡。
我要踏上古盐道,走入曾经照亮半个中国夜晚的盐都,去看恐龙的遗迹、盐井的回声、灯会的绚烂,去听一座城如何用“地下的盐与地上的光”讲述自己。
我提笔启程,轻声说:
“香气已散,盐气正浓——自贡,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