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看着看台下面,浑身上下,伤痕累累的士卒,一阵心疼。
“都起来,都起来。”
“都快点起来,尔等有伤在身,何必如此固执?”
“都起来,去找大夫看看。”
“今日是备的不是,本想要校阅诸军,却不想到了最后,却成了如此场面。”
刘备下台,先是扶起了魏延和霍峻,又开始一个个的将跟在他们身后的士卒全部都扶起来。
王安跟随在庞统等人的身后,一直跟随着,剩下的人已经不多了,可刘备却依旧一一扶起。
“今曹贼欺君罔上,贼将夏侯渊又虎视眈眈,可有诸位同行,匡复汉室,乃是备之大幸。”
“今日本当决出胜负,可诸位乃是同僚袍泽,当不至刀剑相向,诸位,备以为二人当同为优胜。今日之后,亦当精诚合作,共击曹贼才是。”
说罢,刘备又将魏延和霍峻的双手拉起,朝着看台走去。
眼看着这个结果,诸人都已经明白,大局已定。
“诸位,文长与仲邈麾下,与诸位也都交过手了,此二军并列此次演武第一,诸位可有异议?”
本可以刘备一言而决的事情,他却拿出来商议。
可台下众人,哪有不服的?只恨自己为在二人麾下。
“既是如此,诸位且好生休养,来日当与贼将夏侯渊决一死战。”
“死战。”
“死战。”
吼声震彻云霄。
......
沔阳城,张合大营。
“故人来见,不知将军可有闲暇一见?“
张合正在大营中对着油灯看兵书,帐外却有人前来,听着声音,自己并不熟悉。
“既然来了,何不进来一见?”
张合起身离案,看着大帐门口到底是谁?
可当人影出现之时,张合的瞳孔又不由得一缩。
杜袭?
“不知督军深夜前来,可有要事?”
“呵呵,此次运送粮草前来,不想这栈道如此难行,倒是耽搁了时日,直到此刻,才与将军相见。”
杜袭乃是关中督军,家世更是不凡,颍川四大名士之一杜根的孙子,在曹操麾下历任多职,颇得信任。
张合心中好奇,他不去与夏侯渊相见,却是来见自己作甚?
“合不过一行伍之人,性子直来直去,还望先生能够直言。”
“儁乂可知荀令君身故之事?”
“此事,早就已经知晓,先生何必旧事重提?”
荀彧在去年便死了,消息传到了关中,不少人为之流泪,个中缘由,也是众说纷纭。
可如今杜袭旧事重提,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
“观如今丞相所为,令君故去,怕是另有隐情。”
“我不过一区区降将,蒙丞相看重,委以重用,方有今日,令君故去之事,已然明了,今日督军旧事重提,不知意欲何为?”
“将军此言大谬,若真是委以重任,何以将军始终是副将,而不是如同张文远一般,领兵镇守一方?”
杜袭毫不客气的说道。
“督军此来,究竟意欲何为,还请明言。”
张合自然知道,张辽凭借白狼山一战,获得了曹操的信任,自此以后便领兵镇守合肥。
可曹操对张辽真的信任么?
身边事乐进李典,身后是满宠控扼粮草军资。
“将军似有明悟,不过以在下之见,将军才略远胜那夏侯妙才,虎步关右,哼哼,不过是自吹自擂罢了。”
杜袭又烧了一把火,本想彻底挑起张合的不满,结果却适得其反。
就见张合一把拔出佩剑,而后长剑出鞘,直接架在了杜袭的脖子上,话语森冷。
“先生可知晓,先生在做什么?”
“将军何必动怒?”
杜袭试着将张合的长剑拨开一些,见张合并未对自己有杀意,这话语却越发的露骨。
“将军也是河间大族出身,自官渡之后跟随曹阿瞒多年,不知将军在河间的田宅,还有宗亲还剩多少?”
“多年以来,将军作为夏侯妙才副将,可曾受到尊重?”
“与将军及族人牺牲付出,封赏可足否?”
一连三问,张合手中长剑离开了杜袭的脖子。
“督军此次前来,是要背叛丞相么?”
“非是我等背叛曹阿瞒,实乃是我等追随他多年,奉迎他为兖州之主以来,一路攻徐州,平吕布,灭袁术,攻袁绍,更是逢迎陛下,克复关中,然则土地不见增长,族人部曲损失益多,实乃是曹阿瞒背叛我等。”
“某以为先生乃天下名士,又追随丞相多年,想来能够体谅丞相难处,却不想也是蝇营狗苟之辈,口称平天下而抚百姓,也是为自家田宅打算。”
杜袭所言,张合自然知晓,可如今天下未定,自然需要集中力量。
“呵呵,将军难道就想一辈子当个副将,被人吆来喝去?将军难道就不想成为雍凉主将,届时收复河山,开疆拓土,名留青史?”
杜袭见利益说不动张合,便又祭出另外一招:名。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既然利不行,那便用名。
对于夏侯渊的某些做法,张合自然是不同意的,这些年来又数次为其善后,却始终不落好,这又让张合不甘屈居夏侯渊之下。
但那又如何?曹氏和夏侯氏多年世交,关系非同一般,夏侯氏兄弟更是在曹操起兵之初便跟随,更不用说还是曹操的前连襟。
曹操看似任人唯贤,可最终却依旧没能逃过任人唯亲。
“听督军话语,怕是不知督军一人,不知尔等意欲何为?”
“我等想要让将军成为雍凉主将,如今关中凋敝多年,土地荒芜,人口缺乏,若将军为主将,在下为督军,则雍凉、关中之地尽在我等掌握,至于荣华富贵,也当有将军一份。”
杜袭这才将自己的来意道明。
“哼,尔等欲杀夏侯将军?”
张合立刻就明白了杜袭等人的想法,便是要陷夏侯渊于死地。
“非也非也,我等怎敢谋害夏侯将军?若是夏侯将军死于我等之手,怕是大大的不妥。”
杜袭这般说道,心中却早就已经有了定计。
“终究还是要谋害夏侯将军,你就不怕我将这事上报丞相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