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斐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一个可怕的猜想在他脑海中逐渐成形。
野斐攥紧龙渊刀柄的手指关节发白,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的:“所以这是……一场进化竞赛?丧尸吃人获得能量,你们杀丧尸夺取其脑中能核尸珠……就像……”
“就像食物链!”白胜平静地接上野斐的话语,眼神在夜色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野斐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野斐想起了,生物学课上教授说过的话,“任何生态系统的终极形态,都是完美的能量循环。”
而现在,人类也成了这个循环中的一环。
“野斐,你说得对!”
白胜眼睛突然亮了起来,手指激动地握着着方向盘,“第一颗尸珠就像钥匙,解开了我体内的某种限制。”
白胜的声音因兴奋而微微发颤,完全没注意到身旁同伴的异常。
直到余光瞥见野斐死死攥紧的衣角,白胜才猛地收住话头。
月光下,野斐的脸色惨白如纸,额头的冷汗反射着冰冷的光泽。
“你不觉得,这很可怕吗?”野斐的声音很小很小,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当你们和丧尸都在进化时,普通人该怎么办?”野斐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我们……只是被圈养的食物?!”
车厢里突然安静得可怕。
白胜张了张嘴,却发现所有安慰的话都显得苍白,他深吸一口气,突然打转方向盘将车停在路边。
“听着!”
白胜转身直视野斐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我白胜在此立誓,只要我还活着,就绝不会让丧尸伤你分毫。”
白胜的瞳孔,在夜色中闪烁着奇异的光彩,鉴定说道:“哪怕你永远不能觉醒。”
野斐怔住了。
野斐看见白胜眼中跳动着,某种他从未见过的火焰。
那不只是承诺,更是一种觉醒者独有的近乎狂妄的自信!
“得友如此……”野斐缓缓伸出手,指尖仍在轻微颤抖,嘴角却扬起一抹真心的笑意,“末世奈我何!”
“谢谢你,白胜。”
两只手在半空中相握,白胜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
野斐隐隐感觉到,这个夜晚改变的远不止是世界,还有他们之间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其实你不用一直说谢谢,你……”白胜的话还没说完。
野斐就摇了摇头,有些感谢不必说出口,有些承诺会铭记终生。
在末世的星空下,这个简单的握手,比任何誓言都更有分量。
野斐感觉不到,他的识海深处一轮微弱的白色星璇,在他与白胜互生好感之时,传出一丝奇异波动。
黑色电车重新启动时,野斐望向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象。
不知为何,野斐忽然觉得,那些阴影似乎不再那么可怕了。
白胜的手指刚搭上方向盘,突然顿住。
他像是想起什么重要的事,右手探入口袋摸索着。
“喏,这个给你。”
一颗晶莹剔透的尸珠静静躺在白胜掌心,在月光下泛着白色荧光。
这是白胜最大最干净的一颗,表面连一丝血污都没有。
野斐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这颗珍贵的尸珠。
白胜的神情认真而坦然,看不出丝毫犹豫。
野斐很清楚尸珠的价值。
虽然他很向往觉醒能力后,能拥有这样的宝物,但现在对他这个普通人来说毫无用处。
而在接下来寻找王胖子和高龅牙的行动中,这颗尸珠能帮助白胜保持最佳状态。
“白胜。”
野斐摇了摇头,轻声道:“我知道你不爱听客套话,所以这次我就直说了。这尸珠现在给我用不上,但在你手里能保证我们行动的安全。”
白胜却执意将尸珠塞进野斐怀里:“收着吧,就当是提前送你觉醒成功的贺礼。要是我死了,至少还能留个念想。”
莹白的尸珠从野斐领口处滑落。
“等等,我有洁癖!”
见野斐要掏出来归还,白胜连忙阻止,凝声道:“都掉你衣服里了,再还我,我也不要了!”
野斐无奈一笑,摘下手腕上那块限量版手表:“这块表在末世可能一文不值,就当是我的回礼吧。”
白胜本想拒绝,却在看清表款时愣住了,这正是在网上被炒到天价的限量款。
“你……戴过几次?”
白胜故作随意地问。
“就今天和柳如烟约会戴了一次,不到12小时。”
野斐看穿白胜的心思,笑着把手表塞进他口袋:“咦?白胜你口袋里怎么有块这么帅的表?”
这一刻,白胜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传闻中高冷的富家子弟,其实和自己一样会恐惧,会感动,会在末世里紧紧抓住每一份温暖。
白胜轻笑着摇头,低吟道:“只戴过一次?擦擦就跟新的一样了!”
野斐的目光落在白胜身上,那件黑色练功服早已不复最初的整洁。
深浅不一的褐色血迹在布料上晕染开来,像是一幅诡异的泼墨画。
“洁癖?”野斐在心中沉吟,喉头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不过是找个借口,想把这颗尸珠塞给我,如果……我觉醒了一定会保护你。”
野斐低下头,余光看向白胜的一举一动。
“野斐啊,野斐,”他在心里自嘲道,“那块破表算什么?等活下去,想要多少就有多少!”腕上空荡荡的感觉此刻格外鲜明,但他强迫自己移开了注意力。
男生宿舍A栋楼内,人间地狱正在上演。
“饿!”
“饿~”
“饿啊!!”
嘶哑的非人嚎叫声穿透玻璃,与人类的惨叫交织在一起。
三楼某个窗口,一个男生大半个身子探出窗外,身后是疯狂撕扯他衣服的同寝室友,隐约可以看出那只胳膊泛着青灰色!
四楼一间宿舍,“刘昊!别丢下我!求你了……”他的哭喊戛然而止,被一股蛮力拖回了黑暗的室内。
“饿!”
“路铖青!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啊!”
另一个颤抖的声音在二楼走廊回荡,紧接着是撕心裂肺的哀嚎,“啊啊啊——别咬。别……”
“饿!”
“痛……好痛……甘霖娘啊……”
这声咒骂渐渐弱了下去,最终化作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即使紧闭车窗,那些声音仍如附骨之疽般钻入耳中。
野斐的指甲不知不觉陷进了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
车厢内的空气凝固了,只剩下两人压抑的呼吸声,和远处持续不断的、来自地狱的交响乐。
“吼!”
“饿!”
“啊啊啊!救命!”
凄厉的嘶吼声从寝室楼内爆发,如同地狱的丧钟,一声声敲击着活人的神经。
人类的哀嚎、求饶、咒骂声紧随其后,像被掐住咽喉的困兽,在封闭的楼道里回荡、扭曲,最终戛然而止。
现在是晚上九点,还未到锁门时间,可七栋男寝大楼的超厚防盗门,全部被锁死了。
当第一只丧尸在寝室里撕咬活人时,宿管们没有组织疏散,没有报警求救,甚至连最基本的警告都没有,他们做的唯一的事,就是逃。
逃得毫不犹豫,逃得丧尽天良。
他们不仅自己逃了,还在冲出楼栋的瞬间,反手锁死了大门。
他们要的不是救人,而是确保丧尸不会追出来咬自己。
至于楼里那些还活着的学生?
关我屁事!
那些仍在惨叫,拍打着门窗,绝望哭喊的年轻人?
谁在乎?
可悲的是,这群宿管就算逃出了男寝,逃出了南宁大学,甚至侥幸逃出这座城市……
他们仍然逃不过末世的降临。
他们或许还没意识到,丧尸的爆发,不是偶然,不是局部,而是席卷整个蓝洋星的灭顶之灾!
这颗星球,早已不再是那个法治健全、和平友善的世界。
祂死了。
取而代之的,是无穷无尽的活死人!
皮肤青灰,牙齿发黑,没有思想,没有恐惧,只有对血肉最原始的饥渴。
它们占据了陆地,占据了城市,占据了每一寸曾经属于人类的土地。
全球丧尸!
它们不吃不睡,不知疲倦,只懂得吃!吃!吃!
就在二人准备走下车时,白胜轻声道:
“野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