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荒山脉的金浪还在晨光里起伏，北域的黑沙突然 “簌簌” 抖落层绯色。那沙原本是墨黑如漆的，此刻却像被水泼了胭脂，漫过断壁残垣时，在石缝里积成小小的血洼，倒像是大地渗出来的泪 —— 残阳西斜时，三两个裹着灰袍的人影在沙地上蠕动，手里的青铜铲 “叮叮” 凿着冻硬的土，铲尖挑起的沙砾里混着暗红的碎屑，倒像是未烧尽的符纸灰。
“那处的沙色不对劲。” 唐星轨立在龙首山的了望塔上，银紫色翼膜被北风吹得猎猎响，手背上的龙纹突然发烫，像被针尖刺了下。他望着千里之外那片跳动的绯色，指尖无意识地绞着玄月递来的暖帕，帕子上绣的并蒂莲被捏得变了形，倒像是被寒霜打蔫的花。玄月的仙力顺着了望塔的栏杆漫出去，在虚空织成张细网，网眼间漏下的光粒落在北域，竟映出无数个模糊的影子，像蛰伏在沙里的虫。
长孙营的斥候在暮色里带回块黑沙，沙粒攥在手心会微微发烫，摊开来看时，竟有几粒泛着朱砂般的红，倒像是掺了碎玛瑙。唐承宇用鸿蒙龙剑挑着沙块，剑穗的羽毛突然直竖起来，像只受惊的鸟，他瞅见沙粒缝隙里卡着半片残破的符纸，上面的字迹扭曲如蛇，与唐风云吐出的血雾小蛇有七分相似，“这是... 血月教的东西？” 石盾旁的唐雷突然 “哐当” 顿足，盾面的小龙首发出低沉的嗡鸣，紫黑的爱心涂鸦边缘又泛起层冷光，像结了层薄冰。
北域的寒夜来得陡，残党们在断墙后燃起堆鬼火，青绿色的火苗舔着根根白骨，骨头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被火烤得渗出红油，倒像是涂了层胭脂。为首的灰袍人摘下兜帽，露出张被符纸遮住大半的脸，只余下只眼，瞳仁是暗沉的红，像浸在血里的石子。他手里的青铜杵 “咚咚” 砸着地面，每砸下，断墙的影子就扭曲几分，在沙上画出半截血色的阵图，像条被斩断的蛇。
“他们在引龙脉的浊气。” 玄穹仙帝的青铜转盘在子时泛着冷光，时光刻度上浮现出北域的地形，那些断壁残垣的位置竟与东荒的终极龙纹隐隐相对，像颗颗毒瘤。他用仙力点向转盘上的红点：“那是三千年前景帝封印的祭坛旧址。” 仙袍的云纹在烛火下忽明忽暗，倒像是被风吹动的鬼影，“当年血月教就是在这儿献祭了百条龙命，才催生出那道诅咒。”
唐灵溪的全息屏上，北域的能量流正以诡异的节奏跳动，像支走调的曲子。她的机械臂突然卡顿了下，屏幕上的红点连成片，竟与唐风云龙躯上曾出现的血纹重合，“活性因子在衰减... 不，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 指尖划过屏幕的光痕带着颤，像在描摹幅催命符，“就像... 就像干涸的河床被地底的虫蛀空了。” 饕餮蹲在屏幕旁，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小饕餮从它颊囊里掏出颗龙血珠，珠子的红光正点点变暗，像将熄的烛。
唐星轨的翼膜在黎明时展开，银紫色光带与玄月的仙符缠成麻花，在北域上空凝成道屏障。他望着那些灰袍人在沙里埋下青铜罐，罐口渗出的黑气遇风就化作蝙蝠，翅膀上的符纸哗哗作响，像无数只小手在拍。手背上的龙纹突然剧痛，他闷哼声，冷汗瞬间浸湿了衣襟，玄月递来的仙露盏在此时 “当啷” 落地，碎片映出无数个跳动的鬼影，在晨光一闪即逝。
沙地上的阵图在辰时终于成型，百个青铜罐围着块黑石，罐口的黑气汇集成条暗河，顺着阵图的纹路流向黑石，石上的符突然亮起，像只睁开的血眼。为首的灰袍人刺破指尖，将血滴在石上，血珠竟顺着符纹游走，在石顶凝成个小小的血月，与天幕的残月遥相呼应，像枚诡异的印章。
“不能让他们完成献祭。” 唐星轨的声气里带着冰碴，翼膜猛地加速，光带在身后拉出长长的残影，像道撕裂黑暗的闪电。玄月的仙符在他掌心开出朵护心花，花瓣上的金线缠着龙纹，“记得我们的印记。” 她的指尖轻轻按在少年手背上，那里的龙纹突然亮得灼眼，在北域的黑气里撕开道口子，像道淌着光的河。
了望塔上的斥候突然惊呼：“北域起雾了！” 那雾是暗沉的红，漫过阵图时，竟让黑石上的血月凝得更实，连东荒山脉的终极龙纹都泛起层冷光，像蒙上了层灰。唐承宇举着鸿蒙龙剑冲在最前，剑穗的羽毛扫过红雾，竟被蚀出个个小洞，像被虫蛀的蝶翅，他听见雾里传来细碎的念咒声，与龙首山晨钟的余韵撞在处，生出种毛骨悚然的痒，像有虫在骨头缝里爬。
灰袍人看见天边的光带，突然发出阵桀桀怪笑，青铜杵猛地插进黑石，石缝里立刻渗出汩汩的血，顺着阵图漫向每个青铜罐。罐里的黑气突然暴涨，化作条条巨蛇，蛇眼是燃烧的血月，对着唐星轨的方向吐着信子，“龙血祭天... 只差最后步！” 他脸上的符纸突然渗出红油，与黑石的血融在处，在沙上画出个完整的诅咒阵图，像条盘踞的巨蟒。
唐星轨的翼膜突然合拢，将玄月护在中央，银紫色光带与龙纹印记共鸣，在身前织成道金色的盾。他望着那些扑来的蛇影，手背上的龙纹与东荒山脉的终极龙纹同时亮起，在红雾里炸开成片金雨，“东荒的土地，容不得你们撒野。” 金雨落在阵图上，那些血色的纹路竟开始消退，像被清水洗过的胭脂，引得灰袍人发出阵绝望的嘶吼。
玄月的仙符顺着金雨漫进青铜罐，符纸与黑气碰撞，生出滋滋的白烟，罐口的蝙蝠突然掉落在地，化作堆符纸灰，被风吹散时，露出罐底刻着的小字 —— 竟是用东荒先民的骨粉混合血写就，“他们在亵渎龙脉。” 少女的声气里带着颤，仙力突然暴涨，在黑石上空凝成个巨大的仙符，符光与龙纹金雨交织，像张从天而降的网。
当红雾散尽时，北域的沙地上只余下个个焦黑的印记，像被烙铁烫过。断墙后的鬼火已经熄灭，只余下堆堆白骨，上面的符被金雨洗得褪了色，露出原本的青，像层薄霜。唯有那块黑石还在微微发烫，石顶的血月印记已经淡成抹红，像滴干涸的泪，在晨光里泛着诡异的光。
唐星轨立在黑石旁，手背上的龙纹还在隐隐作痛。他用剑穗扫过石上的符，羽毛立刻变得焦黑，像被火烧过的蝶翅，“这印记除不掉。” 玄月的仙力在石上画出道仙符，符光与血月印记碰撞，生出圈涟漪，倒像是两滴不同色的墨融在处，“他们还会再来的。”
归途的风里带着沙的腥气，唐承宇的鸿蒙龙剑上沾着几粒朱砂般的沙，剑穗的羽毛蔫蔫地垂着，像哭过场。唐雷的石盾 “哐当” 撞在龙首山的城门上，盾面的小龙首闭了眼，紫黑的爱心涂鸦又深了几分，像蒙了层化不开的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