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洞边缘的乱流泛着紫黑色，像是有人打翻了一整缸浓墨，在天幕上肆意晕染开来，那些扭曲的气流时而凝聚成狰狞的兽影，时而撕裂成细碎的光带，每一次翻腾都带着能冻裂骨髓的寒意。唐风云低头看了看自己胳膊上的龙鳞，每片鳞甲都在微微颤抖，表面凝结着一层薄薄的白霜，那是时空紊乱时特有的低温所致，连指尖划过都能感受到刺骨的凉意。
他下意识攥紧了云舒的手，掌心的汗混着她机械义肢渗出的淡淡机油味，竟奇异地让人感到踏实。这丫头总是这样，在最危险的时候像只灵活的小猫一样冒出来，明明自己也受了伤，裤腿上还沾着星盟基地特有的灰色沙土，破洞处隐约能看到包扎伤口的白色纱布，却偏要装作一副没事人的样子，真让人又气又心疼。
“抓紧了！” 云舒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另一只机械臂紧紧扣住他的腰，金属关节硌得他皮肤有些发麻，却比任何精心锻造的铠甲都让人觉得靠谱。唐风云能感觉到她贴在自己背上的身体也在微微发颤，想来刚才从星盟基地逃出来的过程，定是经历了不少惊险。
“你怎么...” 唐风云刚想问她是怎么从星盟的关押舱逃出来的，眼角余光就瞥见她裤腿上的破洞，那破洞边缘还沾着星盟基地特有的、混合着机油和金属碎屑的沙土，显然是刚经历过一场混乱的打斗，心里不由得揪紧了几分，更多的担忧涌上心头。
云舒却像是没听到他的话，另一只没受伤的手从口袋里摸出个核桃大小的金属球，那东西一落地就 “咔嗒” 一声展开三对细如发丝的机械腿，活脱脱一只金属蜘蛛。“喏，星盟的‘窃听蜂’，我顺手牵羊带出来的。” 她说话时，指尖还在微微发颤，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刚经历过激战。
唐风云一眼就认出这玩意儿，上次在月球基地，云舒拆了三个研究结构，当时她还笑着说这东西的线路设计简直是 “小学生水平”。此刻，这只 “窃听蜂” 正对着黑洞边缘的时空乱流滋滋作响，顶端的天线不断伸缩，显然在收集着什么数据。
“它在收集时空法则的数据。” 唐风云皱起眉头，心里升起一股不安，“星盟到底想干什么？他们对仙界的时空法则觊觎已久，难道...” 他的话没说完，却被云舒的笑声打断。
云舒用没受伤的手轻轻摩挲着他后颈的疤痕，那是上次在星盟基地替她挡激光留下的，如今摸起来还带着点凹凸感。“别担心，”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狡黠，“这小东西被我动过手脚，留了个后门，就像...”
“就像你给我的机甲留的备用线路。” 唐风云接过她的话，想起上次机甲出故障，全靠云舒偷偷留的备用线路才勉强撑到安全区。他转头看她，发现她的耳朵红得像熟透的樱桃，连机械义肢的蓝光都亮得比平时更耀眼。
就在这时，“窃听蜂” 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叫，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尖锐得让人耳膜发疼。它投射出的全息地图上，一个红点正以惊人的速度逼近，所过之处，其他的光点都像是被吞噬般熄灭，留下一串黑色的轨迹。
“是星盟的‘清道夫’。” 云舒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受伤的机械臂 “咔嗒” 一声弹出粒子炮，炮口闪烁着危险的红光，“专门回收失控的探测器，而且...” 她顿了顿，眼神变得凝重，“它会清除所有接触过探测器的目标。”
唐风云下意识将云舒往身后拉了拉，手中的龙剑开始发烫，鸿蒙龙纹闪烁着七彩光芒，像是在呼应他内心的警惕。他侧头问云舒：“怕吗？” 问出口又觉得多余，这丫头从认识以来，就没见过她怕什么。
果然，云舒不仅没躲，反而踮起脚尖在他侧脸亲了一下，柔软的触感带着点硝烟和机油混合的味道，让唐风云的心跳漏了一拍。“上次在火星，是谁被沙虫追得喊救命来着？” 她挑眉看着他，眼里满是促狭的笑意，仿佛忘了此刻正身处险境。
唐风云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确实有那么回事，当时一群沙虫追着他跑，还是云舒扔了颗炸弹制造混乱，才把他从沙虫嘴里救出来。现在想想，每次遇到危险，好像都是她在保护自己，这让他心里既温暖又有些过意不去。
“清道夫” 的黑影越来越近，它的体型像一只巨大的金属螳螂，复眼闪烁着冰冷的红光，两对镰刀般的前肢在空气中划出刺耳的破空声，显然已经锁定了地上的 “窃听蜂”。它的外壳上布满了细密的纹路，在乱流的映照下泛着幽光，看起来坚硬无比。
“抓活的。” 云舒突然压低声音，眼神里闪过一丝兴奋，“我要知道他们为什么突然急着回收这些探测器，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她的机械义肢微微调整着角度，粒子炮的红光越来越亮，显然做好了战斗准备。
话音未落，“清道夫” 的镰刀臂突然转向，狠狠劈向黑洞边缘的乱流。被劈开的乱流中，竟滚出半块刻着龙纹的齿轮，那纹路与唐风云记忆中父亲提到的 “鸿蒙齿轮” 一模一样，只是这半块齿轮上布满了细密的裂痕，像是经历过剧烈的碰撞。
云舒的机械臂突然不受控制地对着齿轮扫描起来，屏幕上的数据疯狂跳动，最后定格在 “匹配度 99.8%”。她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这不可能... 星盟的数据库里，‘鸿蒙齿轮’明明只是个传说...”
唐风云的心猛地一沉，他注意到 “清道夫” 的腹部，赫然印着仙界昊天镜的纹路，与十二旒冕旒仙帝手中的法宝图案分毫不差。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中升起：星盟和仙界，难道早就有勾结？
就在这时，黑洞深处传来一阵沉闷的齿轮转动声，那半块齿轮突然发出耀眼的金光，与唐风云胸口的龙纹产生强烈的共鸣。他感觉体内的鸿蒙龙血开始不受控制地翻涌，像是要被那齿轮吸走一般，一股巨大的吸力从黑洞深处传来，让他和云舒都不由自主地向前踉跄了几步。
“清道夫” 突然转过身，复眼死死地盯着他们，红光中映出无数重叠的影子，那些影子里，有穿着星盟制服的云舒，也有戴着仙帝冕旒的自己，看得唐风云头皮发麻。
“跑！” 唐风云拽起云舒的手就往反方向冲，身后的齿轮共鸣声越来越响，仿佛有什么巨大的东西要从黑洞里出来。“窃听蜂” 投射的全息地图上，所有的红点突然同时亮起，连成了一个诡异的符号 —— 那是云舒机械义肢能量核心的图案，一模一样，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