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锦莲披头散发,眼神空洞地缩在床角。
夏锦秋见她的样子一点怜悯也无,“大姐不想回侯府了,这是觉得世子好,想留下来做世子妃?”
夏锦莲不说话。
“大姐若是舍得七王妃的荣华富贵,我倒是欢迎大姐嫁给世子,我们还同在侯府一样,”
‘七王妃’三个字,像是针一样狠狠扎在夏锦莲的心上上,她终于有了反应。
“夏锦秋,”她稍一动,身下撕扯疼痛如刀割一般。
“怎么,想好做世子妃了?那我就去给大伯父送信,侯府又要嫁姑娘了。”
“夏锦秋你不得好死,”
夏锦莲哭得快要晕过去。
夏锦秋看一眼天色,向外喊,“方槐进来服侍你家王妃。”
方槐被推进门内,“大小姐。”
方槐跪扑在榻边,惊愕地看着还没穿戴的夏锦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七王妃哭够了便回吧,艾枝,送七王妃,咱们府里穷酸,不留七王妃用膳。”
几盏茶后,夏锦莲被方槐搀扶着出门。
夏锦秋站在院门冷冷道:“七王妃若是再敢打我姨娘、弟弟,我会叫世子去拜访大伯父。”
夏锦莲的车马静静离开。
“四小姐,她回去要跟大夫人说了怎么办?”
“说便说了,老妖妇还能把她送来做世子妃!”
夏锦莲想悄悄回府,谁知高嬷嬷早等在府门。
“哎呦,七王妃你这是去哪了?夫人等你吃饭呢。”
高嬷嬷凑近看她的脸,“王妃这是哭过?”
“我没事。”夏锦莲用帕子遮住脸。
高嬷嬷见她往自己院子里急走,追上去说,“夫人还等王妃吃饭。”
“我不饿。”
高嬷嬷自言自语,“这看着不对啊!”
不过一盏茶,大夫人进了夏锦莲的房间。
房间漆黑。
高嬷嬷呵斥丫鬟,“几点了,还不给王妃掌灯。”
“七王妃不许掌灯。”
“锦莲。”
借着外面的亮光,大夫人看见夏锦莲缩在床角。
“掌灯。”她喊。
“母亲,不要。”
夏锦莲把头埋在膝盖上哭。
“锦莲。”
大夫人过去拉她,夏锦莲不肯抬头。
“你说,是谁欺负锦莲了。”
大夫人指着方槐。
方槐扑跪在地上,不敢抬头,“没什么,就是遇到四小姐被气了几句。”
“她气你,你打她就是。她虽然嫁进王府,也不过是个世子侧妃,你还怕她?”
大夫人拍夏锦莲的背,“明日,我叫她姨娘来给你赔罪。”
“不要。”
夏锦莲惊呼。
大夫人被吓一跳,诧异地看她,隐隐觉得不对,平日她何时怕过那对母女。
“锦莲。”大夫人用力抬她的头,“怎,”
“这是怎么了?”
夏锦莲的眼睛肿得像是小桃子。
外面微弱的光线晃过,大夫人好似看见她脖子上有淤青,伸手去翻她的衣领。
夏锦莲一手挡开。
“掌灯。”大夫人吼一声。
屋里灯火亮起,大夫人扯开她的衣领,眼睛直直地盯着那些或青或紫的淤痕,脑袋嗡嗡作响。
“你说。”高嬷嬷狠狠地抓住方槐的头发。
方槐头抵在地上,颤颤巍巍地讲了全部经过。
大夫人似是傻了般,半晌才缓过气,她哆哆嗦嗦地起身,声嘶力竭地喊,“去把府卫军都给我带上,我要去杀了那小贱人。”
“母亲。”
夏锦莲紧紧抱住她,“那我不活了,”
高嬷嬷也劝,“夫人您冷静啊,现在杀不得,闹出去还是咱们小姐吃亏。”
她提点大夫人,“前次行宫的事,夫人们多有议论,若这次的事再传出去,夫人们会以为小姐是同那个贱人争朱世子。她现在可是七王妃!”
“七王妃、七王妃……”
大夫人看着夏锦莲,又是心疼又是气,抬起的手最终也没打上去,满脸淌泪。
高嬷嬷想了下说,“夫人,咱们还是等小姐嫁进王府后,再收拾那小贱人。”
“母亲。”
“你呀!”大夫人一声长叹,晃了几晃差点晕过去。
“方槐,今日的事一丝也不能透出去。”
“奴婢知道。”
大夫人从头上拔下一根金簪子,“拿着,以后小姐进王府还要你多照顾。”
“多谢夫人。”
方槐一走,大夫人说,“她不能留了。”
“老奴去办。”
“母亲,留下她吧。”
大夫人恶狠狠拍床榻,“不能护主,日后也守不住嘴。”
几日后,夏侯爷从西郊大营回府。
全家人吃饭时,二房妾室姜婳说,“王妃身边的丫鬟怎么换了,我听说那个方槐是跳湖自缢的,可惜了,那么俊俏的一个人。”
夏锦莲手抖,夹在筷子上的菜掉进了盘子里。
高嬷嬷说,“那丫头脸皮薄,前几日冲撞了郡主,郡主打了两下,她便想不开了。
她不像老奴脸皮厚,郡主切了我一只耳朵,老奴也能凑合活。”
夏时月的目光停在夏锦莲的脸上,“七王妃。”
夏锦莲不知想什么,被她吓一跳。
“王妃的丫鬟看来是因为我死的,那我可得报官。”
“二哥,这事大理寺管不管,要不我还是去陛下面前申冤吧!”
大夫人急忙说,“府里的事何必闹到外面,已经补偿过她的家人了。”
“大夫人赔了多少银子?”
“一百两。”
夏时月冷笑,“这是做了什么缺德事,赔一百两银子?”
“你,”
高嬷嬷说,“二小姐对奴才打骂都无妨,怎么能不敬主母?”
“怎么,玩一石二鸟,想把脏水泼在我身上?我得去京师衙门走走,找个仵作来验尸。”
老夫人啪地摔了筷子,“高嬷嬷你是跟过来的老人了,若还不懂侯府的规矩,便送出去吧。”
“老夫人。”
高嬷嬷跪下。“老奴一时心急护主,说错了话,请老夫人原谅。”
“你当着祖母的面说清楚,那个丫鬟是怎么死的?”
姜婳觉得女儿终归是嫁进了王府,说话甚是有底气,“对呀,得说清楚。”
大夫人恶狠狠看她一眼,起身到老夫人耳边低语,“那丫头不守女德,同府里车夫私通,被嬷嬷发现没脸活,自己投湖的。”
“你是怎么管家的?”老妇人拍桌子。
“媳妇错了,以后定要严格管理。”
“你要好好思过。”
老夫人看柳清杨,“这个家先交给清杨管。”
大夫人不敢再争辩。
老夫人对柳清杨说,
“这件事同二小姐没关系,谁在碎嘴都赶出府去。”
“清杨明白。”
夏时月出门自语,“不对!”
“怎么了小姐?”
“夏锦莲不对。”
防风垂头想了会说,“对啊,她今日怎么这么老实?”
“除了那个死的丫鬟,府里这几日还有什么事?”
“没什么大事。”
重楼说,“只有几个车夫被送庄子上去干活。”
“去查下。”
夏时月隐隐觉得有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