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高汤是哪来的？”
李大厨双眼放光地问。
开水白菜的精髓就是高汤，这高汤用猪肘子、土鸡、鸭子和火腿加上各种配料炖煮三个多小时。
炖煮好后，还要放进冰箱一天，第二天再拿出来，撇掉上面的油脂。
他们这第三天早上，才能拿出来直接用。
其他的菜也非常耗时，制作步骤繁琐，要去大饭店吃这种菜，都得提前几天预定。
赵青山笑呵呵地说了制作步骤，末了加了一句：“我也是照着菜谱做的。”
李大厨一脸怀疑，实在是赵青山切墩的姿势和手法太熟练了，不在饭店干三年，根本练不出来。
但他看破不说破，因为没必要。
只看这人的手法，就知道厨艺在他之上，他闷声就在旁边打起了下手。
厂长不由有些惊讶，他原本双臂环胸坐在一边发呆。
但看到李大厨的反应后，不禁起身小声问：“李大厨，你找个学徒帮忙就行了，咋还亲自动手了？”
李大厨笑呵呵道：“没事，学徒毛手毛脚的，再给搞砸了耽搁你的事。”
厂长一听，还觉得自己挺有面子，也就不在阻止了。
赵青山满头是汗，十月的天秋老虎使劲地释放热量，周围干热的。
赵青州见状，自己露胳膊往袖子的走到他身边给他扇扇子。
赵青山和李大厨忙活了三个小时，才终于做好了这一桌席面。
李大厨直了直腰，打了个哈欠道：“总算忙完了。”
“你小子不简单呀！”
赵青山疲惫地擦了把汗，幽幽道：“人到了就赶紧上菜吧，有些菜只有刚出锅趁热才好吃。”
厂长看了眼外头，脸上浮现出几分紧张的神色：“看着挺好的，也不知道好不好吃，要不我先尝尝？”
赵青山拿起筷子，每道菜都夹一筷子放在一个盘子里，递给了厂长。
厂长早就听说过开水白菜这道菜，毕竟这道菜太出名了。
他尝了一口，顿时眼前一亮，脆嫩清爽，又带着浓浓的肉香。
他又赶紧尝了下其他菜，好吃到恨不得将舌头吞下去。
“不错，青山，你这厨艺真好呀，足够在这种国营饭店当大厨的。”
赵青山连忙摆手：“我哪有那本事，刚才都是李大厨在旁边指点我。”
厂长见他藏拙，放下盘子说：“人不要过于谦虚，待会儿我肯定帮你美言几句，抽空再做一次这席面，费用我出！”
赵青山笑着说：“没问题。”
厂长立刻服务员，将八菜一汤，全都端进包间。
包间里正坐着三个人，为首的是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
两边各坐着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左手边那位赵青山在报纸上见过，是市机械厂技术部主任。
右手边的男人赵青山也不认识，只是看他的装扮像个商务助理那类的人。
戴着副金丝边眼镜，长得挺斯文的。
厂长进门后，满脸堆笑地说：“抱歉三位，我在厨房盯着他们做菜，来得晚了点。”
为首的中年男人敷衍地点了下头，兴致缺缺。
技术部主任赶忙接话：“都做了啥好吃的，是李大厨的手艺吗？”
厂长神秘一笑，冲身后的赵青山说：“上菜吧。”
赵青山点头，率先端着一个盘子走进了包间。
盘子一直扣着，只有香味溢出来，看不到盘子里的菜。
赵青山小心地将盘子放在桌子上，轻轻将扣在盘子上的铁盖子拿开。
一颗白菜脆升升地立在盘子里，赵青山提着水壶，将凉水轻轻浇在白菜上。
白菜缓缓绽开，像是一朵盛开的莲花。
中年男人顿时瞪大了眼睛，惊讶道：“开水白菜，你们这仿得挺像。”
赵青山笑着说：“这就是按照四九年国宴的做法做的，不过我没有国宴厨师的手艺，口味应该会逊色一些，还望您多包涵。”
中年男人张大嘴看向赵青山，赵青山也不过二十来岁，怎么看都不像大厨。
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陆陆续续，八道菜一并上齐。
“鸡汁煮干丝、清炒翡翠虾仁、扬州狮子头、酱汁牛肉、栗子菜心、鸡豆花。”
“这确实是国宴的标准了，除了这道开水白菜之外，剩下的都是谁做的？”
李大厨立刻看向赵青山，赵青山笑道：“都是我和李大厨共同完成的。”
中年男人又扫了赵青山一眼，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开水白菜。
只吃了一口，他就觉得眼前一亮，他以前也在别的地方吃过开水白菜，但没这个入味，也没有这么爽脆。
他赶紧又吃了几口其他的菜，干丝鲜嫩，牛肉弹牙，鸡豆花更是清淡雅致，赏心悦目又味道正宗。
“不虚此行。”
中年男人抹了把嘴，感慨道。
厂长呵呵一笑说：“我这小兄弟厨艺不错，这次想着招待您，我就特意把他请来了。”
中年男人微微点头，看着赵青山的目光中透着欣赏。
赵青山微微有些得意：“金厂长说您是吃过见过的，上菜之前我还有点忐忑，生怕您不满意。”
中年男人摆摆手：“大陆这边不缺美食，但能做成这样的也不多，你是个人才。”
“你也是在这家国营饭店做大厨的？”
赵青山摇头：“做饭只是我的爱好，我是做电器生意的，也是机缘巧合结识了金厂长。”
中年男人自然知道赵青山是在巴结他，但这对他来说也没啥坏处。
他笑着点头说：“要不你做厨子吧，我每个月给你开一千块。”
旁边的技术部主任和戴眼镜的青年，都不由得一愣。
这年头大厂领导月薪也就几百块，这大老板居然要给赵青山开月薪一千块。
金厂长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展开，他有些懵。
他心里的想法是，老子在电子厂干了几十年，从普通工人熬到厂长，都特么没赚到月薪一千！
就在他以为赵青山会毫不犹豫地答应时，赵青山却笑着说：“多谢您这么抬举我，但我更喜欢做生意，不过您啥时候来这边，可以喊我做席面。”
在场四人都没想到赵青山居然会拒绝，纷纷愣在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