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点，季清澄透过玻璃门窗望着IcU里躺着的爸爸，拼尽全力控制着自己情绪不让自己崩溃出声。
赫聿走过来牵上她手温柔开口：“别担心一定会没事的，医生让过去一趟，我们先去听听医生怎么说。”
一个小时后，两人从医生办公室出来，赫聿把她拉到廊道椅子上，“先坐一会儿。”她现在这个精神状态他都害怕她猝不及防晕了。
一双大掌执起她双手将她包裹住，“没事，这不是还有治疗办法呢嘛，你别担心，我会搞定的，现在骨髓移植的技术也很发达了，真的别担心嗯？”
季清澄看向他，没掩饰自己想求助于他，“你可以让医院通融一下今天立马就开始配型吗？我今天就可以配，我不用等。”
“不行你不能配！”赫聿语气严肃而果决，“你现在怀着孕，你不能参与配型。”
“我爸爸只有我一个人还跟他有血缘关系，医生也说了亲属配型成功的概率更高，只要能救我爸爸，我什么都愿意。”
“你愿意孩子愿意么？你本来怀着孕身体就弱，别折腾自己了好么？而况只是有概率又不是百分百，你就当自己不匹配，这件事你想都别想了。”
“什么都别担心，一切交给我就行，只要数量足够不怕配不上，我也让医院今天就安排。”
季清澄眸底泛着红，“谢谢。”
赫聿温柔笑笑，“谢什么？我也是在救我爸，在你们法律上我现在也都是有签字权的人了吧。”
季清澄一瞬语噎，无法反驳，这一刻莫名的，对他是爸爸的女婿、她的丈夫竟有了微妙的实感。
“知道你现在肯定也没心思回家，但你一晚没睡，我开了间病房，你先去休息会儿。”
季清澄下意识刚想摇头，赫聿又只出声，“你不休息宝宝也还得休息呢，为了宝宝，哪怕就躺一会儿好么？况且配型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你总不能几天几夜都不打算睡吧？”
赫聿强硬拽着季清澄去了VIp病房，强硬让她躺在了床上，给她盖好被子，又柔声开口：“睡一会儿，没准醒来时已经配型成功了呢，有我在别担心。”
季清澄也想努力让自己闭眼却闭不上，看着赫聿走到窗边，颀长身影立在那儿打着电话。
窗外碎阳让他周身仿若镀了一层金光，季清澄望着望着莫名有些恍惚起来。
突然觉得是不是很幸运，这个时候竟有一个人帮她安排一切帮她兜底，如果是她一个人在医院里里外外奔波，她又怎么可能敢躺在这儿。
以为自己不会睡着，但在混沌中突然惊醒才发现竟然睡到了中午，赫聿俊脸入眼，“饿了么？先吃点东西？”
餐桌上。
“我已经打招呼让医院加急，也联系人过来参与匹配，别担心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谢谢。”季清澄知道此刻的谢字显得多么微不足道，他做的这些本是她应该做的，而她也终利用了他的身份人脉，“你回去休息吧，后面的事我可以自己处理。”
赫聿眸子蓦地就沉了，“我说了那也是我爸，我是你丈夫，做这一切不是我应该的么？季清澄，你能不能学会心安理得依靠你的丈夫？”
季清澄握着筷子的手莫名顿了瞬，她有这种微妙的实感，但她不想把这种情绪肆无忌惮放大。
“你想让我撒手不管？那你是不是想让我等爸醒来后无颜面对他？想让我将来咱儿子问起时抬不起头？想让我脊梁骨被人戳死？”
“……那你下午就在这儿休息会儿吧，你不也一晚没睡。”
赫聿沉着的黑眸亮了些，笑着把菜夹到她碗里，“多吃点，别饿着自己和宝宝。”
傍晚，季清澄就拿到了一份初筛匹配成功的名单。
医生启齿着：“这些是你们提供的人员里筛出来初步符合的人选，另外在全国志愿捐献库里筛到了三名，这三名不能提供名字，后续会进一步进行高配筛查，只要有合适人选就可以立马做手术了。”
“谢谢医生！”季清澄有些激动看向名单，只是目光触及到序号1的名字刹那捏着名单的手都已一颤。
惊惶抬头看向身旁人，“你、你什么时候去做的？”
“上午你睡着的时候。”
季清澄睫毛颤了又颤，唇张了又张却一个音也没发出来，此刻的脑袋不知道为什么混沌着，只似有层薄纱缠绕在脑海让她思考不了。
晚上九点。
季清澄突然开口唤住他，脑海里的想法也清晰了些，“赫聿。”
“嗯？”赫聿转回身坐到她跟前。
“你有这份心，我真的很感激你，我爸爸也一定很感激你。但是，你还是别做进一步筛查了，你脑袋做过肿瘤手术，不适合。”
赫聿一瞬笑了，听出她的关心，“别担心，我问过医生了，没有大碍的。”
“那万一就有小碍呢！”季清澄语气有些急，眸底不受控泛出红，摇着头，“我不要，你没必要为了救我爸爸就不顾及自己。”
“我没有不顾及自己。”赫聿伸着手轻抚着她脑袋，心脏快乐得只似要跳出来，她对他的在意此刻如此满溢，“季清澄，我可舍不得你和宝宝，所以我不会不顾及自己。”
“这不只是初筛嘛，万一我高配不成功呢？也许匹配的人不止一个呢？一切等结果出来了再说好么？”
“我不想欠你太多。”季清澄垂着眸，不想被人察觉眸中翻涌的情绪。
“你欠我什么了？你去问问，谁家会说妻子欠丈夫什么？”
“……”
赫聿无奈轻叹一声，似问她又似问自己，“季清澄，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原谅我？才肯真的，正视我们的婚姻。”
……
一周后，季清澄从医生口中听到这唯一的匹配人选，不知道该笑还是哭。
该笑爸爸可以做手术了吧，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心脏却反而揪痛起来。
“两天内手术可以安排出来么？”赫聿主动问着医生，医生也立马给了肯定答案。
反倒季清澄却猛地伸手阻止着他，“等、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