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培盛的眼底闪过一抹异色,紧接着他面色一沉,对着桑枝和竹茹训斥道:
“你们两个真是好大的胆子!把王爷吩咐的事情办砸了,还连累了青黛也被赶了出来,福晋出了差池你们担待得起吗?还不跟咱家一起去向王爷请罪!”
听到这话,桑枝先是一愣,随后迅速反应过来,
她用力扯了扯身旁呆住的竹茹,示意对方赶快搀扶自己起身。
尽管身上的伤,让她每动一下都感到钻心疼,
桑枝还是咬紧牙关,强忍着痛,艰难地站起身来,努力跟上苏培盛和青黛的步伐。
这时,胤禛与槿汐之间缠绵的氛围,被竹茹方才的惊呼声打破。
夜色渐深,微风轻拂过,带来丝丝凉意,
胤禛微微皱起眉头,他从一旁白薇的手中接过一件披风,将其披在了槿汐的肩上,
两人如一对恩爱的夫妻一般,悠然自得地缓缓迈步往回走。
没过多久,苏培盛便带着一行人急匆匆地追了上来,
当槿汐看到苏培盛身后的三个人时,她眼眸中不禁掠过一丝疑惑之色,
紧接着,她连忙开口询问道:
“不是给福晋送鸡汤吗?青黛也跟着回来了?,竹茹怎么哭了?王府里可不新随意哭啊!这可是犯忌讳的事。”
说到这里,槿汐的目光最后落在了桑枝那一瘸一拐的腿上,赶忙关切地追问道:
“桑枝,你的腿怎么了?”
只见桑枝面色苍白,噗通一声直直地跪在地上,她低着头,身体微微颤抖着说道:
“奴婢们办事不力,将差事搞砸,请王爷、侧福晋责罚!”
一旁的竹茹见到此景,心中一惊,不禁失声尖叫起来:
“桑枝,你难道忘了自己膝上还有未清理干净的瓷片吗?这般跪着,莫不是连这条腿都不想…”
她尖锐的叫声被槿汐严厉的呵斥所打断:
“王爷在此,岂容你如此大声喧哗!没规矩!既然桑枝腿上有伤,那就赶紧将她搀扶起来!青黛,你来说,到底发生了何事!”
青黛闻声,不敢有丝毫耽搁,紧跟着跪在了胤禛和槿汐面前,深吸一口气,然后战战兢兢地开口道:
“回王爷、回侧福晋,事情是这样的,奴婢在门口守夜,桑枝和竹茹送东西到了正院,
奴婢便进去向染青姐姐禀报,染青姐姐去取得福晋的同意后,才出来叫她俩进去的。
进去没多久,就听到一声砸东西的声音传来,奴婢不放心进去看情况,紧接着就被福晋一起赶出了正院!”
话毕,青黛深深地俯下身去,额头几乎贴到了地面,静静地等待着胤禛做出最后的决断。
整个庭院陷入一片死寂之中,唯有微风吹过树叶时发出的沙沙声,
以及青黛略显紧张的呼吸声,与桑枝疼得吸气声交织在一起,槿汐压低声音呵斥道:
“好大胆子!竟敢编排起主子来了!福晋要撵你们走,那就乖乖听命便是,怎地还敢跑到王爷跟前胡言乱语!”
紧接着,槿汐迅速屈膝,恭恭敬敬地对着胤禛行礼请罪:
“妾身院里的丫头不懂规矩,请王爷重重责罚!”
说完便低头垂手而立,胤禛面色沉静,眼神之中没有泛起丝毫涟漪,他不紧不慢沉声说道:
“还是这般跋扈,如今连太子已被废黜,太子妃一起被关在咸安宫,瓜尔佳氏族自身难保,本王原以为…她多少能识些时务呢!”
这样大逆不道的言语,胤禛说得出口,在场之人却是万万不敢听进耳中的。
一时间,包括槿汐在内,所有人都齐刷刷地跪倒在地,个个噤若寒蝉,生怕稍有不慎就会惹祸上身。
胤禛见此情形,心中顿时一怔,意识到自己方才一时冲动说了不该说的话。
他上前,伸手将槿汐扶了起来,并抬手指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桑枝,转头对身旁跪着的的苏培盛吩咐道:
“去把府医请来,给这丫头好好瞧一瞧!”
话音未落,胤禛便不再多做停留,脚下生风,快步往回走去。
槿汐当即心领神会,给身后的白薇悄悄递了个眼色,示意她善后,然后紧跟在胤禛身后,一同匆匆离去。
胤禛一路上沉默不语,心中不断回想起今日发生的一切
特别是今日皇阿玛因为他下令斩杀废太子的太监,就禁了他的足,
虽然禁足能让他避开如今废立太子的漩涡,
但皇阿玛真的因为这就下令处罚他,还是让他心底很不舒服,
今晚好心让人送鸡汤到正院,已示和解,又闹了这么一出…
胤禛向来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男主人的回归,瑾容这个女主人的处境反而更差了。
正院门口的护卫们原本是守护之责,给人安心之感,
然而,如今好像发生了些微妙的变化,不再仅仅是守护那么简单,
反倒更像是一种禁锢与限制,使得整个正院都弥漫着压抑。
时间悄然流转至九月末,夜幕深沉如墨。
就在这样一个寂静的夜晚,瑾容半夜突然惊醒,感受到身下一阵湿意袭来,像是要生产了。
玉珂几人,因为被打了三十大板,瑾容心生不忍,特意吩咐不让她们守夜伺候自己。
此时,仅有一名二等丫鬟守在门口,这丫鬟刚刚被调到正院不久,还未好好调教,加之年纪尚轻,本就贪睡,
此刻屋内瑾容的叫喊,她竟是一点儿都没有听到。
这样荒唐的事情,瑾容怎么也想不到,会发生在自己头上!
她不禁回想起在闺中的日子,心中满是苦楚,
自从踏入这王府大门,周围尽是些凶狠的豺狼虎豹,无时无刻不在算计着她。
此时瑾容蜷缩在床上,清晰地感受到身下传来一阵阵湿漉漉的感觉,
凭借着曾经生育过一次的经验,她心里很清楚,这是羊水破了。
上一次还有瑞云嬷嬷陪着她生产,却不想自己的奶嬷嬷竟然是伯母的人,
怀胎八月的时候,亲手给她端了催产药,常言道:七活八不活,一想到这里,腹部痛感愈发剧烈,
瑾容的心头不由得一紧,止住心中的想法,如今是要尽快让人去叫稳婆,
她环顾四周,自从上一次摔了汤碗,室内的瓷器都被染青临走之时收起来了,
玉珂等人回来一直养伤,屋内空荡荡的,
瑾容摸着大大的肚子喃喃自语:“孩子!如今没人能帮我们了,听额娘的话,啊!”
脑海中浮现出上次生产时,稳婆所说的话,
她强忍着身体的疼痛与不适,竭尽全力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节奏,
肚子里的孩子也随着她的呼吸频率往外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