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萧元宸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子,一字一句地扎进了萧正林的耳膜,
“你之前口口声声为了这南楚江山讨伐朕,朕倒是好奇,为了南楚的皇位,不惜掏空整个南楚国库,割地弃城!
即使你和女人还有你儿子坐上了皇位,这南楚还存在吗?愚不可及!”
他抬脚,将一份明黄色卷轴踢到萧正林面前,那卷轴在地上翻滚了几下,停了下来。
“打开它。”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令人无法抗拒的威压,“让朕看看,你和你那‘好儿子’,究竟为朕,为这南楚准备了一份怎样的‘大礼’。”
萧正林的手如同生锈的机器般僵硬而迟缓。
他颤抖着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那冰凉滑腻的锦缎,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解开系带,缓缓展开卷轴。
那上面,朱砂写就的文字,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南楚北境,临近草原之丰州、朔州、云州、靖州、宁州、武州、安州、平等州、怀远州、镇北州,共计十座城池,即日起,永世划归大燕版图。”
“……南楚需即刻赔偿大燕黄金五百万两,白银五千万两,绸缎百万匹,粮草千万石,以作大燕此次出兵之军费。”
“……南楚皇帝萧元宸退位之后,由七王爷萧元庆继任大统,大燕皇帝陛下将册封其为南楚国王,永为大燕藩属,世代称臣纳贡。”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地剜着萧正林的心。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而粗重,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压住,几乎喘不过气来。
“不……不可能……”他喃喃自语,眼中充满了血丝,布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与绝望。
萧元宸看着他这副模样,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到极致的弧度。
“不可能?皇叔,你再仔细看看,那上面的落款和印信,可有半点虚假?”
萧正林如同被鞭子抽打一般,猛地低下头,目光死死地盯在那卷轴的末端。
除了萧元庆那熟悉得让他心痛的字迹和私印,旁边赫然盖着北燕使臣的国书印鉴,以及……以及一个他做梦都想不到会出现在这里的印信——那是皇甫静淑的私印!还有一个,是皇甫晟的族长印信!
“轰!”
萧正林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嗡嗡的耳鸣。
他以为自己是下棋的人,运筹帷幄,步步为营,却不想,自己早就成了棋盘上最可笑的那颗棋子,被他深爱和信任的人,无情地抛弃和利用。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萧元宸,那双三角眼中充满了绝望与疯狂:
“是你!是你伪造的!萧元宸,你为了构陷我们母子,竟然伪造这等东西!你卑鄙无耻!”
“伪造?朕会伪造这种东西?萧元宸向前一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眼中跳动着危险的光芒,
“皇叔,你以为朕需要用这种下作的手段吗?你以为朕没有真凭实据,敢将这种东西公之于众?
你以为,耶律宏是朕随随便便就能抓来的吗?”
他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在这狭小的空间里:
“看看这上面的印信!萧元庆的私印,北燕使臣的国书印鉴,还有……皇甫静淑的私印,皇甫晟的族长印信!这样的人!这种卖国求荣的人,朕为何不能杀他们!!
这桩卖国求荣的勾当,是你那‘好儿子’、你那‘好女人’、还有那个皇甫晟,联手与北燕签订的!”
他猛地一挥手,将卷轴从萧正林手中夺过,声音带着滔天的怒火,每一个字都像是裹挟着冰碴子:
“这就是你那‘好儿子’的野心!这就是你那‘好女人’的算计!割让十城!赔款数千万!
让我南楚永世为奴,甘为藩属!这就是你让你那‘好儿子’登上皇位的方式?!
萧正林,你告诉我,你那个‘好儿子’,究竟是昏了头,还是根本就没把你这个‘生父’放在眼里?!为了皇位,赔上整个南楚!”
他一步步逼近,那股强大的压迫感让萧正林几乎窒息。
“他不是想当皇帝吗?他不是想夺回属于他的一切吗?
这就是他夺回的方式?用我南楚的万里河山,用我南楚亿万子民的血汗,去换一个摇尾乞怜的王位?!
用我北境将士的尸骨,去铺就他的登基之路?!”
“你以为,他潜回京城,是为了见他那‘可怜’的母后?是为了与你这‘慈爱’的生父团聚?”
萧元宸的声音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讥讽与残忍,
“皇叔,你怕是太小看你那个‘好儿子’的野心了,也太高估了你在他心中的分量!你以为你那十万大军能成事?
你以为朕不知道,你那十万大军里,有多少是北燕早已渗透进来的奸细,又有多少是你那‘好儿子’准备献给北燕的投名状?!”
一声声的质问,如同万钧雷霆,狠狠地劈在萧正林的天灵盖上!
他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面如金纸,大颗大颗的冷汗从额头滚落,浸湿了囚衣。
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喉咙里发出如同破风箱般的嘶吼。
原来,他以为的深情,他以为的信任,他以为的希望,都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
他为了皇甫静淑,为了萧元庆,不惜背负骂名,不惜谋逆造反,甚至不惜与外敌勾结,却不想,他只是别人手中的一把刀,用完即弃!
“这……这就是你的卖国求荣!这就是你让你那‘好儿子’登上皇位的好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