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生活重担作童工,远方大山去烧炭
当我的同学在欢快地中秋赏月时,我就爬到屋子旁边的柚子树上摘柚子。
我把柚子摘下来,拿到农村的集市上去卖。
那时的乡村,每隔十天就是赶集的日子。
感谢我的父亲,这棵大大的柚子树,是父亲在很小的时候种的。
这棵柚子树,以及不远处的李子树,屋前的梨子树,陪伴着我的整个童年、少年、青年时期,让我的童年、少年时期从来没有谗过其它什么吃的食物。
我一有空就爬上树去摘果子吃,也不管那些柚子李子桃子是不是成熟了。反正是想吃就去摘。
冬天没有果子摘,我就吃储存在家里的红薯。
所以我一向以来就长得白白胖胖。因为我从来都不挑食。不过也没食可挑啊!
实际上去赶集的农村人,他们也不是很想吃柚子,大多数的人不愿意买。
但有少数的壮年男人,见我这么小就出来卖东西,那时候的我才十四岁左右,那些壮年男人深知生活的苦楚,所以我的柚子多半是被壮年男人买走的。
而离我家不远的那些一二十岁的年轻人,他们可是谗得很。
由于当时家家户户没有什么零食吃,有很多人家没有种果树,因而很多年轻人就在路过我家门口时,经常偷摘我家的果树上的果实吃。
这些贪吃的年轻人,赶都赶不走。他们脸皮厚得很!由于想吃东西,脸皮就越练越厚。
更有一些人,天天特意来我家的果树下用竹竿打掉我家果树上的果实,看得我一阵心痛,因为我将没有果实卖了,没有钱可赚了。
有时候,在有月亮升起的夜晚,那些年轻人在村里村外转悠完了,肚子早就饿了,便来打我家果树上果实的主意。
常常是我们家的人一大早起来,果树地下,一片狼籍,惨不忍睹,树叶和果实仿若遭到了八国联军的突然袭击,七零八落地掉在地上。周围的植被,被杂乱的脚步踩得东倒西歪……
看着眼前被人偷袭和扫荡的情景,我在满腔悲愤和惋惜果实之余,我越加坚定了要想办法赚钱的心念……
当我内心深深知道,赚钱不是我的最终目的。
赚钱只是我的跳板。
赚钱只是我跳向未来那浩瀚心志里的一块暂时跳板而已。
当我的同学在享受长长的暑假时,我就在摘红薯叶子、红薯条子到集市上去卖。
尽管,在农村的集市上实在是没有几个人来买我的红薯叶做菜吃。
但我那时候年纪小,根本就不知道要把货拿到城市里面去卖。
再说了,我那时候还从来没有去过城市里呢。
我根本就不知道城市的样貌是怎么样的?我也不知道城市里的人天天要买菜吃。
城市在当时的我的眼中,始于我在高山上看到的景象。
离我家不远有一座十分雄伟的高山,当地人称作那座山为“武功岭”。不是现在的旅游区的那种真正的武功山,而是形容我家不远的那座山巍峨壮观,才叫作“武功岭”。
叫作武功岭还有另外一层意思,是指那座高山十分陡峭,非常难以攀爬。山顶气温比我们住的地方要低很多。从那座高山往另一面翻越下去,就是别的镇子了。
我父亲要养活五个孩子,没日没夜地劳作。
家门口早就没有地可以种,他就到那被称武功岭的高山上开垠荒地,用以种蕃薯和豆子。
如此高耸的山,很少有人去种东西,土里没有下过肥料,山上没有水源,导致土地贫瘠、土质干躁。
想要在那么高的山上种出食物来,其难度可想而知、其劳动量是何等的大!
但父亲没有退缩!
父亲没有被困难吓倒!
父亲在他十三岁时,我爷爷就去世了。听说是因病无钱医治而走的。
当时,父亲要养活我奶奶、要养活他下面的两个妹妹。
父亲下面的两个妹妹,也就是我大姑和二姑,大姑那时才四岁,二姑才两岁。
一家人的重担,突如其来地落在了我父亲的肩上。
就这样,当时我那位才十三岁的父亲,扛起了养活全家的重任,远走他乡,去外地的一座大山里面,做着烧木炭的工作。
外地的大山,那是多远的路程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当时乡下多数地方没有修大马路开通公共汽车,偏远乡村几乎全靠走路。年龄才十三岁的父亲,就靠那还没有完全发育长大的双脚,赤脚走到外地的大山。
当时的条件,甭说穿鞋子,就算是茅草鞋、稻草鞋,多数人都没有穿。
因为穿草鞋勒脚。因而父亲的双脚板底,脚皮是特厚特厚的一层,全是走路和干活磨出来的!
他是童工!
在面临严峻的生活难题的时候,没有人会在意他是不是童工。父亲自身更是没有空余时间在意自己是不是童工。
那是一九五七年,全国刚解放没多久。烧木炭的工作,就是先去山上寻找杂柴,砍回来。
所谓的杂柴,就是指不成材的杂树、野树。
比如那种杉树、柏树、桦树、松树、茶树、樟树等等,这一类的树,是要成材的,不能砍。须砍那种乱七八遭的、没什么作用的小野树。
但又不能是太小的树,太小的树烧不成木炭。
砍了柴后,得把那些枝枝叶叶用刀撇去,就这一环节,就得费许多的时间。
如此多的柴,堆成小山一样的枝条树叶,双手砍酸了,都不见得能砍完。
故而父亲的手关节,常年四季都是瘦骨嶙峋的。
父亲的手掌,通年四季都是厚茧相叠的。
小时候玩游戏,当我接触父亲的手掌时,只觉得父亲的手掌心里的皮,老厚老厚的,好像硬壳纸板一样,但给我的感觉特别的温暖,无比的安心。
当时的我以为成年以后的人的手掌都是这样,我以为是天生的厚。
那时的我,还没有意识到那就是老茧!
等到父亲终于把柴砍利索了,捆成一大捆一大捆的,还得把柴背回去,这又成了一大难题。
一个十三岁大的孩子,要背着一捆捆比自身还高的木棍柴回去,实在是太难了!
待到父亲半拖半背地好不容易把柴背回来后,就得把柴投进柴窑里烧了。
烧木炭,讲究的是火侯。
倘若柴窑的火侯不够,木炭烧得生了,就成了半炭半柴的木棍。
而在冬天用木炭取暖的多数是城市里的人。城里人大多数住的是筒子楼、盒子房。
此种半炭半柴的木棍,烧出来的全是烟。住在筒子楼、盒子里的城里人最讨厌此种没烧好的木炭了。故此种没烧好的木炭没有多少市场。
而倘若柴窑的火侯过了头,木炭烧化了,就更不值钱了。
试想,人家把木炭买回家,才点燃木炭呢,“呼”一下就烧没了,谁都不会高兴的。
稍微有一两根烧得非常透的木炭,是根本没有用的。
这种被烧透了的木炭,连点火都点不燃。
这种被烧透了的木炭是没有人要的。
因而烧木炭窑的时候,是要随时有人看守着柴窑的火侯的。
千万别以为烧木炭的工作能够赚多少钱,父亲做个一年到头,一家人连饭都吃不饱,还得自个家里种点农作物凑着,才能够勉强过日。
真是苦不堪言!
毕竟那时候的父亲才十三岁啊!
幸好当时父亲一家子人和和美美、其乐融融,倒也不知不觉把两个妹妹拉扯大了。
后来奶奶不忍心自己唯一的儿子那么累,且又离家如此远,便在别人的搓合下,给我父亲招赘进来了一位继父。
可我的那位继爷爷和奶奶又接连生了三个女儿。
本来,奶奶给父亲招赘进来一位继父,原意是想第二任丈夫帮着自己的儿子一起养家,减轻一点家庭的负担。这下可好,一下又添了三个女儿,非但没有帮助家里减轻负担,反而增加了许多倍的家庭负担。
后来家里的人口多,继爷爷又闹着要分家,因此分家后,父亲和我两个姑姑一起过,奶奶和继爷爷带着他们的三个女儿一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