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姐,你在开玩笑吗?”
林妙忍不住笑了,“他是我丈夫,我知道他对你确实冒犯了,可这玩笑不好看。”
“林夫人原来知道我姓陈?”陈祝照样学样,她还以为她不知她姓甚名谁呢,原来是不配提。
林妙皱眉。
从来没人敢喊她林夫人!
林久山的姓也是因为说喜欢她改过来的,她当初被他真情打动,谁知道这男人跟谁都一样深情!
她是林家大小姐,不是什么林夫人!丈夫都得赘她的姓,又怎么可能是被夫家姓氏冠名的那些女人!
“陈小姐初来乍到,可能不知道帝星规矩,”林妙看向龚钺珏,语重心长道,“不过阿珏,她这样是要吃亏的。”
林妙不屑跟这样一个过客打交道。
“不会。”
林妙一愣,没想到这龚二这么天真。
“你啊,从小被家里人保护着,哪里会懂外面那么多弯弯绕绕,不是林姨仗着资历说你,”林妙拍了拍他肩膀,“这些话,你大哥没空跟你说,你父亲更不会想到提醒你,单单凭你龚家的姓,就没有人敢得罪你的,可是陈小姐不一样。”
“林姨多虑了。”龚钺珏还是刚才一模一样的态度。
林妙说了这么一通,白说了。
陈祝拉了拉龚钺珏袖子,轻轻摇头。
她知道他要说什么。
不能现在说。
至少不能在这一刻。
陈祝看向林妙:“林夫人这么关心我,是还不知道你丈夫做的事吧?”
林妙眉心轻跳,不情不愿说,“他这次的确错了,但我都已经代他道过歉,你要多少赔偿只管开口,我林家一定会给到你。”
不就是钱的事吗?用得着铺垫这么多,真是云星来的穷酸没见识!
陈祝不紧不慢:“赔偿已经说过,可是林夫人好像觉得我是在开玩笑。”
“陈祝你别找死!”林久山噌地站起来,手指颤颤巍巍指着对面女孩。
“陈小姐,咱们有话好好说。”林妙看了林久山一眼,后者立马垂头放下手。
陈祝脱了龚钺珏的外套,放还到他手里。
“林夫人知道你的丈夫都做什么了吗?”
陈祝没准备从她嘴里听到会啊,兀自朝岸边某个方向走去,不一会儿,只见她弯腰在摸索什么。
金属光泽在月光下莹莹泛白。
陈祝带着手机回来,也不见外,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放。
林久山一声痛呼,嘭!又是响亮的一下,陈祝的逼问,林久山的吃痛,还有哪些溃不成声的承认。
录音在漆黑的夜幕下与浪潮一道汹涌。
是亲口所言,铁铮铮的证据。
林久山亲自在电话里承认了。
“他害了人性命,一命换一命,是不是规则?”
何况不止一命。
林妙扫了林久山一眼,转头问陈祝,“陈小姐,录音里面,我先生可是在求饶?”
“屈打成招,可不是证据。”
陈祝就知道他们会狡辩。
“林夫人以为,只有这一个证据吗?”
“如果没亲眼看到,我无法相信你一面之词。”林妙贴心地替林久山掸去头发上的沙砾,朝空气伸出手。
她旁边保镖立马脱了自己外套。
林久山本来很嫌弃,可在夫人注视下,只好畏畏缩缩穿了。
“陈小姐,你有什么证据啊?”甄无敌着急问了一声。
陈祝看看龚钺珏,“被他害死的那个女孩,叫袁圆,林先生曾给袁圆父母打款,这些转账记录不难查吧?”
林妙看向林久山,“这又能说明什么?我先生向来乐善好施,否则他在经营企业的同时,也不至于再去大学当客座教授。学校里他可是闻名的热心人。”
林久山心里一松,突然觉得还得要有夫人,她处理事情来比自己成熟多了!
“热心?”陈祝讪笑,“如果林夫人一直认为林先生举动是热心,那我与你无话可谈。”陈祝看向龚钺珏,“我们走吧?”
“好!”
“陈小姐——”林妙在身后喊。
陈祝没回头,低声问旁边龚钺珏,“我不想搭理她,可以吗?”
龚钺珏直接揽过陈祝肩膀,加快步伐朝车子方向离去。
到了车上,暖气开得很足。
陈祝一边拿纸巾擦头发,一边看着窗外大海。
“袁圆是什么人?”
龚钺珏终于开口询问。
“我在监狱认识的人。”
“你做这么多就是为了她?”
陈祝摇头,“我有那么好心吗?”
龚钺珏的视线依旧落在她身上,陈祝无所谓说,“监狱遇见她只是巧合,后来在老城区,我又碰到了一个老人,她是袁圆的奶奶。”
龚钺珏静静听着,他或许在手术台上就是这样的理智,冷静分析。
面对陈祝的陈述,就像在看待血管里长出来的瘤。
他辨别真假,去伪存真,柳叶刀下是生机与犀利的眼光。
“不过我若说是为了那个奶奶,龚医生肯定也不相信,而且你我什么关系,我没必要跟你撒谎。”
陈祝看了一眼前面,靠近龚钺珏耳边,“我这么做,当然是为了名啊!”
龚钺珏眉心微蹙,不知道是在怀疑她的话,还是憎恶她突然靠近。
“龚医生,你知道的,”陈祝的声音很轻很轻,唇畔贴过他耳侧,却永远隔着一寸。
但从后视镜中看,却远不是如此。
两人形容亲密,好似在倾诉彼此最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是个冒牌货,到时候你利用我完一脚踢了我,”陈祝解释她为何要名,“......我还得在帝星混下去的。”
就因为想留下来?所以要冒险同林家作对?
龚钺珏问:“你知道林妙是什么为人吗?”
陈祝不知道。
“你既然不知道你对手,是什么让你这么自信,一定能达成所愿?”
“有你啊!”陈祝回的不带一点犹豫,看向龚钺珏的目光带了笑意。
“本来顾岷征如果来,有他也行,我可听说了,顾家和龚家一样,都是四大世家之一。”陈祝手边攒了太多湿淋淋的纸巾。
她到海边前就把头发绑起来的,不知那麻绳什么时候散了,海浪沾湿发尾,让她看起来狼狈不少。
“那你应该也知道,林家也是四大世家之一。”
陈祝撇撇嘴,“那我不是还有你们吗?”
龚钺珏笑着摇头,“林妙有一点说对了,你太天真。”
陈祝也笑,没回他的话。
不论是龚家还是顾家,她只是刚好与这两大家族沾边,若要论他们搭把手参与帮助,那无异于痴人说梦。
但她不怕被拒绝,反正提前说明,总好过事后借势。只要他们没有拒绝她狐假虎威,那就不难。
要想杀死一个人,又并非只是从肉身方面。
死亡的方式多种多样,谁说只能依靠蛮力解决?
她不过是给自己出气,才让那林久山今夜如此折磨。
陈祝在封闭的车内看着海岸线远去,车子驶入城中。
“龚医生,我今天能先住你家吗?”一片沉默里,陈祝突然发声。
“我是说,住你市区的房子。”
龚家老宅,正准备睡觉的龚夫人忽然想起什么,“小祝还没回来?”
龚澍惟把太太按回床上,“年轻人贪玩,那就不要去凑这份热闹了。”
“你什么意思?”龚夫人瞪向男人,“你这是嫌我老了是不是?”
“哪里敢!哪里敢!”龚澍惟忙举双手投降。
“打电话问问。”
龚澍惟立马照办,挂了电话,他又一五一十回报,田家生日宴还没结束。
龚夫人这才肯重新躺下。
“夫人,你早点休息,那我就走了?”
“一个一个不着家,好好的一个家成空壳子似的,还有阿岫,你就非得让他这么忙吗?”龚夫人又开始不满,“这一个月能见到他一回,都求神拜佛的了!”
龚澍惟不敢反驳夫人,嘴里一个劲的应着。
一刻钟后,龚夫人突然坐起来。
她看向旁边坐几,按了拨打记录。
“阿珏?”
怎么会打给阿珏的?
他不是爱热闹的性子,从前田家小姑娘过生日,他顶多就是出现送个礼物,哪里用等到生日宴会结束?
不对,哪里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