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诡东西六年前不就已经死光了吗?”
一路上,廖凡问个不停。
“怎么还会出现?”
“难道那时候没死绝?也不对啊!六年前就是少将您亲自带队的!”
得亏他体力好,虽然年纪大了,但这一路小跑竟是喘都不喘。
军部对山区在基地辐射范围内布有监控,但谁都没料到会出现这种东西。
“你说那女娃不会出事吧?要是出事就太可惜了!”
龚钺岫突然抬手,放慢脚下动作。
没有声音。
前面一点声音都没有。
隔着树影,突然嘭地一声,龚钺岫大步朝外。
“救命!”
那人猴距离女孩只半步之遥,凶恶地露出一口血牙,两只手扒住摔倒在地的女孩。
“咚”一声,人猴突然停了动作,直起身不可置信地摸向额心,温热的,潺潺流出。
腥味从空气中传来。
“你没事吧?”
廖凡跑过去,把人从地上扶起来,“你说你大半夜往山里跑什么呢?吓到了吧?”
陈祝缩着肩膀发抖,“你们是什么人?”
她头也不敢抬,看起来是真的被吓到了。
“少将,已经击毙。”
队员确认过鼻息,上前过来报告。
“划出隔离带,烧了。”
“是,少将!”
有脚步声朝她走过来,陈祝垂着头,缩着肩,老老实实站在一边。
“没受伤?”
“看着是没有。”廖凡前前后后大概扫了眼,不放心又问,“哎姑娘,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难受的?”
陈祝摇摇头,“你们是什么人啊?”
她再次问了一遍,这回说话时慢慢抬头,恰好撞进龚钺岫看过来的目光中。
两个人互相审视对方。
“为什么这么晚还要来山里?”龚钺岫问,“没看到山脚下的告示吗?”
“我就住在山下。”陈祝回,“以前也经常来的。”
“为什么这么晚还来?”
廖凡忙打哈哈,“少将,要不我先把人送回去?你看刚刚那一出,人肯定被吓到了!”
陈祝流露出的目光,确实彷徨,懵懂,还有一丝惊惧。
龚钺岫却在等她回答。
知道少将说一不二的性子,廖凡缓下声音问,“小姑娘,你这么晚上山不害怕吗?”
“我来山上散心。”陈祝说,“我的一个朋友去世了,所以......”
“啊,那你很伤心吧?”廖凡问龚钺岫,“少将,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没有不如我先把她送回去?”
龚钺岫又看她一眼,“你安排。”
见人都走了,少将还看着那边,下属走过来问,“少将,有什么不对劲吗?”
很不对劲。
龚钺岫走到那具人猴躯体附近,伸手接过下属递来手套。
脸部有伤,旧伤。
手部指甲有损,也不是新伤。
“少将,你在找什么?”
下属蹲下来,好奇地看过来。
“我们刚刚一直没有听到动静。”
“不对啊,听到人喊救命了。”
“在那之前呢?”
“......之前,好像没有?”
龚钺岫站起来,确实没看到新伤口。
如果他的推测是正确的,那么她就不应该喊救命。
下属好像有一点明白了,“如果一个人在生死关头,哪里会顾得上消音啊?”
也就是说,这一整个追跑过程,一定会声音发出,甚至是噪音。
而他们刚好听见的那声救命。
太近了,也太巧了。
如若是走投无路惊惶之下的求救,怎么可能只有这一声?
就好像料定了会有人即时出现,救她于水火。
陈祝被送回山脚下,身边男人还在啰嗦。
“我说还是检查一下好,你真的没事吗?”
“不用了,我没事的。”陈祝朝他笑笑。
进屋后,廖凡又环顾一圈,不知在看什么。
“廖主任,你赶紧回去吧!”
刚才下山时,陈祝知道了他名字和来历。
“你一个人住啊?”
陈祝:......
“啊你别误会,”廖凡收回乱瞟的视线,看过去说,“我想着你不害怕吗?要不要我去把你朋友接过来陪你?”
“不用了。”陈祝垂眸。
她又打出一个哈欠。
廖凡也不是笨,就是情感过于丰富了点。
“那,我就走了?你放心,山上我们军部会严加巡逻,绝不会再出现此类事件!”
陈祝把人送到门口,看着一身吉利服消失在山脚。
她靠在院门上,看了会儿乌黑的天。
今夜没有月亮。
本来是个好日子。
是她给六指报仇的日子。
六指身上的伤口不是人造成的,张大彪没有说,不代表她没闻出来。
六年前她亲自杀死过它们,六年以后,她照样可以。
可是被抢了。
陈祝将院门拉上,转身往内,突然脚步一顿。
有声音!
“嗖”地一声,袖中弩箭飞出。
一转身,只见地上倒了一个草人。
“好本事。”
草人后面走出来一个男人。
吉利服衬得他浑身冷然,但陈祝却莫名松了口气。
“陈小姐,冒犯了。”
龚钺岫向她走过去,“我可以看看你的工具吗?”
工具?
他不说武器,是心虚吧!
“不方便。”陈祝将袖子放下,把手藏在身后,“我以为是哪里来的恶人,谁想到堂堂军部少将,会偷偷摸摸。”
龚钺岫似乎是觉得她的话有意思,“我不跟踪你,怎么知道陈小姐的本事?”
陈祝看他一眼。
“你一个人去山里,不只是为了散心吧?”
见女孩抿着唇,一副警惕模样,龚钺岫也不再强逼。
他拿出刚才拔出来的箭镞。
是非常短的箭,现代已经很少用这样的工具了。
弓箭,却是最原始的复合工具之一。
帝星军部训练营,早就淘汰了这一类。但他入行早,练习过。
“这只箭簇跟我一个故人做的很像,可以告诉我是谁做的吗?”
“我做的。”
龚钺岫明显不相信,“那么,是谁教你做的?”
“我天生就会。”
如此不配合?
龚钺岫笑了笑,“是我唐突,改天陈小姐想说,我再来。”
“龚少将——”
陈祝突然喊住他。
龚钺岫转过身,静待她后话。
陈祝缓了缓神,问,“我不是去山里散心,没有违法吧?”
“没有。”
“你们在山下拦了横幅,但这里,如果我没记错,还是云星领土?”
“对。”
他倒是好耐性,陈祝已经说这么明显,却依旧愿意听她说下去。
陈祝也笑笑,“那么,我想我不希望再见龚少将,应该不算为难人?”
“龚少将的问题,我回答不了,即使你以后再来,我也是同样的答复。”
陈祝望进他的眼里,“为了避免浪费少将您的时间,不必通过我寻找故人。毕竟我是云星人,龚少将的故人他是吗?”
龚钺岫回:“不是。”
他提到的故人是他之前的一位老师,后来突然失踪。
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也没人在乎。
毕竟他在一场战役中勾结对方星球,虽然事后澄清了,但军部总有人认为,那是领主不忍心他家族无后,所以在不造成重大损失前提下,放过他。
龚钺岫知道他不属于阿尔法星球,他也同样不知道,他最后是不是隐匿于阿尔法星球。
世界那么大,不是吗?
也许当真是巧合呢?
陈祝关上院门,进屋后“嘭”地关门。
她看向袖子下的迷你弩箭,拆开卸下,推到桌子最里侧。
这是她曾经活命的工具,却差点成为走漏风声的马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