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县令没有留两人太久,他还有公务要处理。仍是把他们带进来的那位小厮把两人送出去。
邵云安跟着电视里学,往小厮手里塞了块碎银,问了问这位县令的名讳和大概年龄,还有来历。
这些事在县衙也不是秘密。县令刚来永修县任职,里正只知道这位县太爷姓蒋,具体叫什么还真不清楚。
永修县的县令都是来来去去的,对永修县的里正们来说,只要知道县太爷长啥模样,姓啥就行。
打听清楚这位县令叫蒋康宁,年岁不超过28,确实是京城人士,邵云安也安心了。
不然他天天嘴上说拿人家当靠山,结果连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那就太尴尬了。
不过有一点邵云安挺惊讶的,这位蒋县令,据说,好似,疑似,没成家!
从县衙出来,走远了,邵云安小声问:“这位蒋县令这个年纪不成家,正常吗?”
王石井这位土着很肯定地回答:“不正常。”
邵云安的脑袋里不由就浮现出“我爱你却求而不得”、“爱情只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我在等我的白月光”等一系列爱情连续剧。
咳咳,有毒!
甩甩脑袋,邵云安不关心人家县令的婚姻状况了。
王石井这时候才想起来一件事,对邵云安说:“昨天邵家村的里正过来找你,我替你去了。”
邵云安挑眉:“他找我干嘛?”
邵家村的里正回去后越想越不安。抓着邵云安的养父母问明了一些情况,他就赶紧又来秀水村跑了一趟。
他要见邵云安的目的也很简单,直白。不管邵云安是怎么来到邵家的,邵家毕竟养了他一场。
邵家村的里正希望邵云安不要追究自己的身世。
王石井道:“他说你养父母收养你也是救了你一命,我看他恐怕知道点内情。
我告诉他,只要他能管好邵家人,你自然不会再拿身世说事。
赵叔跟我说,这新县令上任,各村的里正都是小心行事。他可能也怕你身世的事牵扯到他身上。”
邵云安冷哼:“只要他们聪明,我也不是爱挑事的人。”
“我跟他说的也是这个意思。他说你既然与家里签了决断书,那往后双方互不往来,你也不再是邵氏一族的人。”
“那真谢谢他们的大恩。”
邵云安的一个白眼把这件事揭过去了。所以说,蒋县令那条大腿一定要抱紧了。
如果邵老太也跟王老太一样不要脸,不认断亲契书。
那有蒋县令镇着,起码邵氏的族长能压得住邵老太那一家子。
两人去了县学,恰逢县学今日休沐,守门的阍者依然有那位庄伯。
邵云安拿出一瓶羊奶子果酱送给了他,直说自己那天做的不对。
其实那天过后,庄伯就不介意了,反而觉得邵云安挺可怜。
谁都喜欢别人惦记着自己,收到稀罕物,庄伯很是喜欢,告诉了邵云安学正大人和两位夫子的住所。
两位夫子携家人就住在县学内,学正大人岑老的住所离县学也不远。
邵云安和王石井商量过后,两人先去拜访两位夫子,再去学正大人府上。
邵云安和王石井前来拜访,两位夫子也颇为诧异。邵云安送上果酱和山货,再一次表示歉意。
两位夫子都是各一份羊奶子果酱和桃子酱。
收到“果酱”这样的新奇礼物,邵云安又表现得极为有礼、“乖巧”。
原本就对他就印象深刻的两位夫子,好感度更是上涨了几分。
得知邵云安和王石井打算开年后就送儿子去私塾,两位夫子都送了些启蒙的书籍给邵云安。
两人也都提点了一番,县里普通的私塾多花些银子是可以提前上的。
两位夫子都一致认为,邵云安肯定是送孩子来县上读书。
两位夫子给的书,在县城的书局都能买到,甚至邵云安之前买的启蒙书就有。
但两位夫子送的书,却是写满了注释与他们自己的见解,这完全就是提供了免费的学前教育!
邵云安和王石井是连连道谢,这东西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是花钱都买不到的珍稀之物!
邵云安对古人的礼尚往来算是开了眼,也认识到了古人对“礼”这个字的诠释。
像王枝松那样品性不端的读书人还是少数。或许很多读书人进了官场后,性情就变了。
那也只能说官场是个大染缸,想要洁身自好非常困难。
但在进入社会前,单纯的学子,特别是过五关、斩六将考取了功名的学子,又有几个是天生坏种的。
这个时代的读书人,大部分都是正统的有学识、有教养、有内涵、有素质的文化人。
到了学正大人府上,很幸运,岑老在家。
由小厮通报了之后,邵云安和王石井被带到了岑老府上前院的堂屋。
岑老的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两夫夫恭恭敬敬地上前行礼。
邵云安直接说明来意:“学正大人,晚辈做了些果酱,带给您尝个新鲜。”
王石井把放了果酱和山货的篮子放到岑老的手边。
岑老同样也好奇:“果酱?是什么?果子做的酱?”
邵云安:“是用红酸果和桃子做的酱。”
把果酱怎么吃说明了一番,他没忘说,
“您若吃着可口,等山上的野果长成了,晚辈再给您做。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您别嫌弃。”
岑老摸摸胡子:“你二人的心意,老夫岂会嫌弃。坐下说话吧。”
“谢学正大人。”
两人坐下。
岑老接着就问:“这两日可还好?回去后族长有没有为难你们?”
王石井和邵云安心里都十分的感激。不过是一面之缘,无论是县令,还是这位学正老者,都挂着他们。
王石井回答:“谢大人挂念。大多的族人都明白,其余的人,我二人也不放在心上。”
王石井没有提族长,岑老便心下了然。
他转而问:“你二人是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子是吧?”
邵云安:“是。儿子今年六岁,女儿四岁。我和井哥想明年开春,看能不能送儿子来县上来读书。”
岑老点点头:“明年七岁,也不算太早,该有私塾会收。
能不能考取功名乃次要。要让他自小懂得道理,不要做一个不学无术之人。”
岑老没有提“白月书院”,邵云安也就不提。
双方说了会儿话,岑老也送了邵云安几本书给他拿回去给孩子启蒙。
岑老这位学正送出的书比两位夫子送的还要宝贝,是县里的书局买不到的,书上也同样写满了注释。
夫夫二人诚恳地道谢后便提出离开,岑老也没留人。
出了学正的府上,两人在路边找了个茶水摊子,喝了两碗清水,随便买了两张饼果腹。
茶摊子上的都是煎茶,邵云安喝不惯。王石井以前就少喝煎茶,没那闲钱,也没那闲工夫。
自家现在做茶,媳妇儿不喜欢煎茶,王石井也就夫唱夫随,不喝了。
不是邵云安要省钱,只买两张饼子,两人纯粹是省事。
这个时候的餐饮业还极不发达,像“一丈轩”的饭菜放在现代,味道比大排档都要差得远。优点就是一个原汁原味。
肚子不是太饿的邵云安实在是提不起食欲,王石井是更能凑合了。
回家哪怕是普通的一碗汤面,跟媳妇儿一起吃,他都觉得美味无比。
背篓里还有一瓶羊奶子果酱和一瓶桃酱。
邵云安想想说:“井哥,咱们去‘蝶妆阁’。好人做到底,看看能不能先给里正大叔家找到买家。”
王石井不解:“‘蝶妆阁’不是卖首饰的吗?”
邵云安跟他解释这里面的门道。
送上门去的东西和别人求上门来讨的东西,价值那是绝对不同的。
他们把果酱送给“蝶妆阁”的掌柜,是答谢他愿意重金买翡翠石,解他们的燃眉之急。
这果酱是谢礼,不是生意。
但如果他们直接去“一丈轩”那种做餐饮的地方,那他们送上去的就是货物。
见王石井似懂非懂的,邵云安直白道:“蝶妆阁的掌柜不傻。
只要他能看出果酱的价值,就一定会告诉一丈轩的掌柜。
他们对这果酱动了拿来卖的心思,就肯定会找上门来,到时候这价钱咱们就有了主动权了。”
王石井懂了:“听你的!”
邵云安和王石井一踏入蝶妆阁,之前曾招待过邵云安的那位小二马上殷勤地上前招呼,并让另一位小二速速去通禀。
没几句话的工夫,楼梯处传来了曾掌柜的声音:“邵小哥。”
邵云安抬头,打招呼:“曾掌柜。”接着介绍身边的人,“这是我夫君,王石井。”
曾掌柜和王石井彼此行礼打招呼,曾掌柜邀请两人上楼。
还是邵云安之前卖“四季豆”的那间屋,曾掌柜坐下后笑着打趣:
“邵小哥在县学的风头,曾某可也是听闻了。很遗憾曾某没亲眼看到那热闹。”
邵云安也没不好意思,笑着说:“我这不也是被逼无奈嘛。没想到曾掌柜都有所耳闻。我现在不会出名了吧,哈哈。”
曾掌柜跟着笑道:“出不出名曾某不知,但这几日茶楼酒馆里可没少人说到此事。
大多数都还是同情邵小哥与王兄弟的,也有人大赞邵小哥的果决。”
邵云安这下子是有点不好意思了。这“古人”又没手机没网络的,怎么这么八卦呢。
曾掌柜也不过是打趣,他接着话题一转:“邵小哥今日前来,可是又有何稀罕物要卖?”
那块肉石,曾掌柜自然知晓。作为商人,他肯定也是心动不已的。
奈何那块肉石现在县令的手上,曾掌柜这般问也是旁敲侧击了。
邵云安装傻,说:“倒不是有稀罕物要卖。曾掌柜解了我夫夫二人的燃眉之急,我是铭记在心。
我二人今日有事来县上,我正好在家中做了点果酱,送给曾掌柜尝尝,也是谢谢您的慷慨。
另外还有些村子里自产的山货,也给您添个菜。”
王石井完美地充当“助手”一职,把背篓里最后的两小罐子果酱和一兜子山货拿了出来。
曾掌柜毕竟是商人,一听“果酱”,他顿时来了兴致,忙问:“何为果酱?”
邵云安心不虚,脸不红地说:“就是拿山上的野果做的酱。
家中采了不少,一时吃不完,烂了又可惜,我便做成了酱,能放上一段时间。
我自己吃着味道还不错,家里孩子也爱吃,可以配着馒头、饼子、点心,也能光嘴吃,泡水也行。
曾掌柜若觉得味道不错,往后山上的野果熟了,我再给您做上些送来。”
这话听在曾掌柜耳朵里就有好几个意思了。
第一,这东西的原材料是野果;
第二,野果很多;
第三,这东西耐放;
第四,这东西是稀罕物;
第五,这东西的吃法很灵活。
曾掌柜也不管礼数了,当着两人的面打开了两个罐子的封口,顿时两股别样的水果甜香就冒了出来。
其中一种是浓浓的桃子香。
曾掌柜难掩惊讶,光是这么闻着就已是令人食指大动!
曾掌柜抬眼:“这是桃子做的?”
邵云安:“一瓶是山上的野桃子做的,一瓶是红酸果做的。”
曾掌柜看了看罐子里的“酱”,马上喊小二拿两把竹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