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二被人找到的时候,正准备去一品楼用饭,刚睿王的人找到他,把给陆轩的赔偿交给了他,他准备用个饭再送去谢缈的庄子上。
尤大人派出来的人,还准备去诚郡王府请人,没想到热心的百姓告诉他们,去一品楼等着比去王府管用。
霍二听说今天衙门有热闹看,找他是过去给谢掌柜作证的,想了想,这必须得去啊,就让阿东去府里把他书房的一幅画拿过来。
他让尤伟的人等一等,他得带上物证,阿东来去很快,拿到东西,一行人到了公堂上。
秦如琢也当堂把脸上的易容妆给洗干净了,恢复了本来的面貌。
霍二一看她就嚷道:“我就说你是秦如琢吧,你还不承认,简直跟画上一模一样。
小爷虽然纨绔些,但是绝对是个正派人,不仅不会害你,还能来给你作证。
我最见不得如花似玉的美娇娘错付了真心。偏你们这些女子一个个就喜欢那些装模做样的书生,瞧不上我们这种真心实意的纨绔。”
霍二一边说,一边把手中的画抖开,众人一瞧,画上女子竟与地上跪着的十分相像。
霍二又把他怎么从当铺里得到画像,还有一支蝴蝶簪子的事情给说了。
簪子他送给了外室,现在已经断了,没法儿找回来了。
恐怕是土匪分了些赃物,拿到当铺里销赃的。
睿王听霍二这么说,皱了皱眉头,刘长青已经把原来那幅画带回京城了,那这一幅画就是事先做好的假画了。
霍二会想到这么多吗?他能想到今日有人需要他来作证吗?
尤伟其实想说这件事还有待推敲,但这天底下认识秦如琢的人可没有死绝,清河那边大有人在。
所以再说下去也不过是无用的拖延,起不了什么作用。
秦如琢是秦如琢,秦家也是刘长青找土匪给害的,要说当时刘长青为未婚妻报仇又迎娶牌位的戏可是在江南也传唱过的。
围观的百姓感觉被骗了个干净,当时的感动,当时的眼泪,还有当时打赏的银子都错付了。
看着百姓议论纷纷,声音越来越响,骂得也越来越无所顾忌,尤伟拍了惊堂木,肃静!
事已至此,就算他想维护长公主的颜面也维护不了。
刘长青中了状元就被长公主的女儿徐伏玲看上了,他义正言辞地拒绝了,说他早已定亲,家中也有未婚妻。
皇上并未强行赐婚,他是立志做明君的,并不想落下逼婚的名声。
只是刘长青还未来得及迎娶,秦家就灭门了。后来才娶了为他挡刀的徐伏玲。
民间也多有猜测是徐伏玲下手灭了秦家,除了这个绊脚石,好让她能顺利嫁给刘长青。
尤伟直觉这不是传言,以徐伏玲的性子,她不可能不对秦家出手。
在京城天子脚下,她都是恃强凌弱,毫无忌惮,坏事做尽的。
区区一个秦家,她根本不放在眼里,直接灭门完全是她会做的事情。
但是徐文达交待的事情里面没有徐伏玲这一桩,难道徐伏玲是找了别的人来办这件事情吗?
尤伟对秦如琢道:“本官既接了你的状纸,你的案子必然会管到底,如今刘长青并不在此,不如你与我一同回到京城,依法将刘长青缉拿归案,再做定夺。”
秦如琢突然俯首:“请大人恕民女知情不报之罪!”
尤伟皱眉:“你隐瞒了何事?”
秦如琢抬头:“刘长青如今在通州,他在通州县衙的大牢里关着。”
秦如琢把刘长青发现了她,想要下药带她回京城圈养起来做妾的事情给说了。
巧了,通州很多百姓又知道这件事,七嘴八舌的把细节给补充上了。
没想到那日的无赖竟然是个状元,直骂刘长青不做人,通州民风淳朴,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胆大妄为。
这又是一件做不得假的事情。人证物证俱在,陆轩,县丞,捕快,衙役皱眉看向秦如琢,仿佛才知道这人的身份。
秦如琢此刻泪水盈眶,也不知道是委屈还是感动:“当时多亏店里的客人报到县衙,找了人来救我,如若不然,民女这辈子恐怕再难逃脱那人的魔掌。
民女存了私心,当时没敢说出他的身份,只想着能多关他些日子,实在是太怕他出来之后,出手报复。”
尤伟从坐在公堂之上,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本该环环相扣,由他抽丝剥茧解开的谜团,现在就这么一点点被人摊开在他面前。
断案之人,其实也爱断案的过程,如今,叫他在堂上做个吉祥物,他实在是难受得不行。
不过看样子陆轩也被蒙在鼓里,两夫妻大约也是被这个女子给利用了。
谁叫他们烂好心,被骗活该。无奸不商,这秦如琢可不是什么简单的女子。
他与刘长青也算是有过几面之缘,那人是个聪明的,眼下被设套关押在牢里,不知道内心有多疯狂。
只盼提他出牢房,他能转转脑子,别那么快就供认不讳,至少要挣扎一下,想想办法,找出疑点。
只要刘长青不承认,那这个案子就没有那么快审完,一切就有回旋的余地。
尤伟不想被陆轩和谢缈两夫妻牵着鼻子走,都已经伤成这样了,还不消停,还不承认自己得罪人。
这种行为难道不是在得罪人吗?真要是哪天把自己作死了,都不奇怪。
尤伟派人把刘长青从牢里提出来。刘长青早有准备,睿王既然那么急着来找他,事情肯定不会拖太久。
他托刘家带了套干净衣服,又找狱卒要了点水,把脸和手擦了擦,把杂乱的头发理理顺。
他一眼看到了跪在那里的秦如琢,上次见她,看到的还是易容过的脸。
如今能看到她原来的脸,往昔历历在目,这些年,他虽然很想念过往,很想念她,但是从来没有一刻后悔过。
如果不是这次来找秦如琢,想要重温旧梦,他此刻应该在京城做个人上人,着锦衣华服,住豪华居所。
所以人不该有情,什么样的情谊,都会成为弱点。
秦如琢知道这个畜生在看自己,她提醒自己不要害怕。
刘长青是官,按理未定罪之前,他可以不跪,但是他径直走到秦如琢身边,跪了下来。
尤伟拦着他:“刘大人,事情尚未有定论,可不跪。”
刘长青笑着摇头:“尤大人,我有罪,认罪,也认罚,应该跪的。尤大人请判吧。”
尤伟:……啊!啊!啊!这些人是有大病吗,为什么一个两个认罪这么快,就不能狡辩一下吗?
尤伟气得想扔东西,现在所有人都在看着他,苦主,犯人,衙役,旁听……看什么看,他想把这些人眼睛都挖下来。
尤伟现在气得手在抖,这么好断的案子,他不需要,为什么要留给他!
最后,尤伟判了,刘长青押解进京,秋后问斩。
刘长青把所有事情都都认到了自己身上,只是在说到财物的时候,顿了顿,抬头看了一眼睿王。
说具体多少数量他记不清了,反正他也没怎么用,都留做念想收着。
就以秦如琢说的数为准吧,若找到的财物不足数,便用刘府的财产冲抵。他母亲早就不在了,这世间,他已无人可牵挂。
他先是一看,又这么一说,睿王脸直接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