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的人,谁都知道,徐文达一力承担了此事,只为了把背后的长公主摘干净。
这件事就算是长公主干的,皇上知道了,也不会把长公主怎么样。
所以在座的也没有死盯着这件事情追根究底,卖长公主一个面子也无妨。
尤伟更不想这件事把长公主拖下水,因为这件事他也算是有份的。
只是他实在没想,长公主会让徐文达找土匪出手,还下那么恶毒的命令。
不过谢缈运气一直都很好不是吗?
在京城他没有抓住她的把柄,让她逃到了通州,逍遥法外。
这次这么多人都没能杀死她,毁了她,真的是运气吗?
难道不是因为她本身就有问题,她是没事,每次都能逢凶化吉。
可徐伏玲确实死了,薛芙蓉也被迫做了永平伯世子的贵妾,这一生也算是毁得彻底。
现在徐家一家也要因此送命。
他有什么可愧疚的,他一定要抓住谢缈的罪证。
……
徐知府关于刺杀一事交待的清楚明白,还有书信作证,三人都无异议。
此事签字画押以后,今日的重头戏才算是开始。
太子想着,贪腐也好,贩卖私盐也罢,这一桩桩一件件,徐知府恐怕不敢认,
皮肉之苦是不可能逃掉了。
徐文达实在不明白,堂堂一个太子,
为什么动不动就想打自己一顿板子,
难道给自己上刑,他很开心吗?
但是徐文达心已经千疮百孔了,
身体是一板子也不能挨的。
他跪在地上开始交待,收了多少贿赂,
哪些是下官送来的,
哪些是商户送过来的。
一五一十,时间地点金额,详细得,这板子再没有任何理由打到他身上。
……
刚开始的时候,
他只说到下官送贿赂,太子和睿王还挺满意的,
算他识时务,反正都是晋王的人
全咬出来,他们占便宜。
但是说着说着就不对了,
他们的人好像也牵连到了一两个,
看着徐文达也不像是故意的,
难不成是误中的?
大大小小的官员吐完,
他又开始吐商户,
从扬州城一直说到通州,
从晋王的暗线开始说,说完说了几个别的,
然后就是 睿王的,
说一个睿王的说一个太子的,
等他说完,
这两个人已经脸色铁青了。
……
徐文达是故意的,
是京城给他传来了信,
让他鱼死网破,
把他们也一并拉下水。
他们倒是想让他把嘴闭上,
但是尤伟坐在旁边,
他身上有父皇的密旨,
身边还有父皇的人护着。
徐文达签字画押的时候,
是笑着的,
他这也算是将功折罪了吧,
皇帝陛下,这回总该满意了吧,这次国库充盈的打上十年仗都可以了。
徐文达被押入牢中,严加看管,他是要送上京城等候发落的。
徐家被围住,一声令下,便可抄家。
尤伟现在算是明白临行前,皇上对他说的秉公执法是什么意思。
他想起来,长公主暗中召见他,
他以为她想让他徇私放过徐家,
便在长公主还没开口的时候,就说自己没有这么大的权力饶过任何一个犯罪的人。
长公主当时笑了,笑得很开心,她道:“本宫看好你,尤大人,一定不要饶过任何一个犯罪的人啊。”
……
尤伟一直以为长公主说的是谢缈,
现在看来,谢缈只是其一,她说的人是所有人,而非仅仅是谢缈。
他大意了,这趟差办好了,得皇上信任,众皇子都要恨他,
办不好,皇上不允许。
他以为是皇上重视他,但是没想到,皇上让他做孤臣,做皇权之下的利刃。
此刻他好像已经无路可退了。
长公主对他算是阳谋了,他加不加入,都是要加入了。
她愿意给他一条路,那他就要看看,长公主和她要保着的人能走多远。
尤伟拿着徐文达的供词,邀请两位皇子一同前往徐家抄家。
太子和睿王同时摇头,只说扬州这边大小官员,交由他来办,
他们二人先去通州处理其他事情。
大家分头行事,会更快一些。
尤伟表示同意,还拿着皇上的手令,调了些人去通州帮忙。
……
太子和睿王看着这个尤大人,
他也看着他们,
只当作看不懂他们眼里的意思,
皇上要求他秉公执法,并给了他权力,他不能有负皇恩。
他是不想得罪任何人,但是他明白,鱼与熊掌,他选不了两样。
他看着太子和睿王气急败坏离去,带着人,急匆匆赶往通州。
尤伟心里突然有了一句话,没有人能永远稳坐钓鱼台,看似稳操胜券的人,似乎胜率不大,看似已经完败的人,好像又没有输得那么惨。
他不管两人去通州会怎么做,
有皇上的人在,他们不会做得太夸张,也许会转移几个人,也许会转移些账目,谁知道呢,这一点点事情,都是皇上默许的。
他没必要死磕到底,他不再多想,带着人先去徐家,抄家,点了人,主子都在,仆从抄没为官奴。
其余人都押入大牢,从老太太到下面的几岁孩子,似是都接受了这安排,顺从的跟着官差离府。
只有一个人拿着一份文书嚷嚷着,她不是徐府的主子,也不是徐府的奴婢,她要离府。
尤伟示意人将她手中的文书呈上来,展开一看,是一份放妾书。
这女子是徐文达长子的妾室,他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只见她跪在那里,双手捂着肚子,便明了。
徐家能有什么善心,这么多妾室,单单放她一个,原是有了身孕,想留一条血脉。
这会儿不止她殷切地看着他,连老夫人眼里也充满了恳求。
他成了掌控别人生死的人,这感觉不能说不妙。
……
这与百姓跪地感谢他是青天大老爷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现在是高高在上的人,也给他跪下了。
他没有多犹豫,就让这女子走了。看在长公主的份上,他松松手,放一个人,不点破她有孕,举手之劳。
女子高兴地磕头,握着放妾书,头也不回地走了,完全没有管身后徐大公子的深情,和少夫人的愤恨。
尤伟看到了,但是那又怎么样,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再怎么真挚,大难来时,都会各自保命。
他这些年见的太多了,为了自己活,给枕边人捅刀子的事情,从来就不少。
跑出去的女子就是诚郡王府世子妃章胜兰安插在徐府的人,名柳儿,也真的是她奶娘的女儿。
是章胜兰传信过来,叫她想办法速速怀上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