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冢本少爷!”
“请问您对父亲遇害有何感想?”
“集团会启动复仇基金吗?”
冢本一郎的太阳穴青筋暴起。。
他摇上车窗,对司机嘶吼。
“开过去!压死这些苍蝇!”
就在这时,大厦旋转门里走出一个挺拔的身影。
陈达华穿着笔挺的警服,身后跟着证物科的同事。
他们推着的担架上,白布覆盖着明显的尸体轮廓。
这一下彻底点燃了媒体的嗅觉。
数台摄像机转向这个方向,陈达华不得不抬手遮挡刺目的闪光灯。
“是陈sir! 西九龙重案组的陈达华!”
“陈警官!据说您刚破获军火案就接手这起命案,是否说明案件有重大隐情?”
陈达华的视线越过喧嚣的人群,与奔驰车里的冢本一郎隔空相望。
两人目光相接的刹那,冢本一郎连忙拉上车帘。
“请让 一 让。”
陈达华推开面前的话筒。
“案件正在调查中,无可奉告。”
他示意同事继续前进,自己却落后半步,不动声色地观察奔驰车的车牌。
当担架经过时, 一阵妖风突然掀开白布一角,露出死者青灰色的手腕,上面有个清晰的炽天使纹身。 这个细节被至少五台摄像机捕捉。
当晚的《十点新闻》里,女主播用夸张的语调播报。
“本台独家消息!炽天使身份疑似曝光!死者中惊现神秘纹身.…. ”
乐氏传媒的编辑部灯火通明。总编辑老周盯着电脑屏幕上各大报社的标题,嗤笑 一声。
“百人斩恶魔?地狱来客?这帮人写小说呢?”
“我们怎么报?”
年轻记者小林兴奋地搓着手。
“要不要也搞个爆炸性标题?比如《惊天揭秘。
冢本重武的十个情人》?”
老周把烟头摁灭在咖啡杯里。
“照实写。死亡人数、现场情况、警方通报, 一个字都不许添油加醋。”
“可是销量…”
“记住我们的slogan 。”
老周指了指墙上的标语。”
事实是唯一的圣殿”。
当其他报纸用整版刊登血肉模糊的现场还原图时,乐氏传媒的头条只有简简单单的黑体字。
《前日军军官冢本重武遇刺,警方呼吁市民提供线索》。
这反常的冷静反而引发更大反响。
网络论坛上, 一条标题为《为什么没人敢说真话?》的帖子被顶到首页。
“楼主:各大媒体集体高潮,只有小报保持清醒。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冢本家的脏钱养活了半个港岛的记者!” “不知名:我叔叔以前在冢本造船厂工作,亲眼见过他们把抗议工人扔进熔炉 ….”
“我在岛国嘎嘎乱杀:炽天使杀得好!这些战犯的后代凭什么在港岛作威作福?”
“傻瓜在我脚下:但上百条人命啊!那些保安也有家人... ”
“在嘲讽中:呵呵,知道冢本大厦的保安晚上兼职做什么吗?上周旺角那起轮奸案 … ”
舆论风暴正在形成,而中环区警署内 …………
赵署长将一叠报纸重重摔在桌上。
“陈sir,你看看这些报道。”
赵署长的手指敲击着桌面。
“乐氏传媒这次倒是出奇地冷静。”
陈达华拿起报纸,目光扫过那些刻意煽情的标题,最后停留在乐氏传媒那简洁的报道上。
他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署长,舆论导向有些…特别。”
陈达华斟酌着词句。
赵署长冷笑一声。
“特别?陈sir, 你太含蓄了。这根本不是舆论自发形成的,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2.3
陈达华没有立即回应。
他知道赵署长接下来要说什么,也知道自己该如何应对。
这场对话的每一步都在他预料之中。
“乐振雄。”
赵署长吐出这个名字时,仿佛在咀嚼一块难以下咽的硬物。
“他的女儿被绑架,背后十有八九是冢本集团干的。现在冢本重武死了,舆论一边倒地叫好,你不觉得太巧合了 吗 ? ”
陈达华恰到好处地露出惊讶的表情.
“署长是怀疑…”
“我怀疑炽天使是假的!”
赵署长站起身,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
“炽天使向来单独行动,这次不仅有帮手,下手还这么狠辣,完全不像他的风格。乐振雄作为传媒大亨,深谙舆论 之道,他完全有能力策划这一切!”
陈达华低头掩饰眼中的波动。。
赵署长的推理几乎接近真相,却又微妙地偏离了关键点。
“署长,乐氏集团在港岛根基深厚,如果我们没有确凿证据 ….”
“我知道!”
赵署长烦躁地打断他。
“乐振雄比冢本重武难对付十倍。但这件事必须查清楚!”
陈达华注意到赵署长太阳穴上暴起的青筋,知道这位上司正陷入两难。
调查乐振雄意味着捅马蜂窝29,不调查则可能放过真凶。
“陈sir,你负责调查乐氏集团。”
赵署长突然停下脚步,眼神锐利如刀。
“但要低调行事,明白吗?”
陈达华点头,心中却已有了盘算。
赵署长这个决定背后另有深意。
“对了。
“赵署长话锋一转,语气突然缓和。
“冢本集团那个一亿复仇基金,才是眼前最大的隐患。我担心会引来更多杀手和麻烦。”
陈达华眼中带着了然。
赵署长这是在转移他的注意力,不想让他太专注于调查乐氏集团。
“署长刚才不是说炽天使可能是假的吗?”
陈达华故意问道。
赵署长摆摆手,脸上浮现出疲惫。
“也许我多虑了。炽天使只杀罪有应得之人的形象深入人心,这次死的也确实都是冢本集团的爪牙。民众的反应E 经说明了一切。”
陈达华暗自冷笑。
赵署长的态度转变太快,明显是在权衡利弊后做出的妥协。
“我会先处理复仇基金的事。”
陈达华顺着赵署长的意思说道。
“至于乐氏集团的调查….”
“先放一放吧。”
赵署长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
“当前稳定最重要。”
晚上,陈达华推开老友记茶餐厅的玻璃门。角落里,陈奇正用筷子夹着一块菠萝油,动作优雅得与周围嘈杂的环境 格格不入。
小富坐在他对面,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眼神飘忽。
“来了?”
陈奇头也不抬,声音轻得几乎被餐厅的喧闹淹没。
陈达华拉开椅子坐下,西装裤腿沾上了桌角的一点油渍。
他从公文包里抽出一份文件。
“警署那边已经定性了,黑帮火并,意外爆炸。”
“赵署长亲自拍板,不会再深究。”
小富的肩膀明显松弛下来,他长出一口气,端起面前的冻柠茶猛灌了一口,冰块碰撞的声音清脆响亮。”
妈的,这几天我连觉都睡不好。”
他抹了抹嘴。
“差点就想跑路去泰国了。”
陈奇轻笑一声,放下筷子。”
现在放心了?”
“放心个屁!”
小富压低声音。
“ 一百多条人命啊!就算警方不查,冢本集团会善罢甘休?他们有的是钱,雇十个八个顶级杀手 …. ”
“ 所 以 。
“陈奇突然打断他,手指在桌面上画了个圈。
“我们要把乐振雄也拉进来。”
茶杯从小富手中滑落,在塑胶桌布上砸出一声闷响。
陈达华的钢笔867停在记事本上,墨水晕开一小片蓝色。
“乐振雄?”
小富不可置信。
“那个乐氏集团的…等等,你认识他?”
陈达华合上钢笔帽,金属碰撞声清脆。
“乐振雄和冢本重武确实有仇,但现在冢本已经死了,冢本集团自顾不暇 … ” “参与的人越多,风险越大。赵署长既然不想查,我们没必要节外生枝。”
陈奇从口袋里掏出一盒薄荷糖,倒出一粒含在嘴里。”
你们觉得,冢本集团会就此消失?”
他慢条斯理地说。
“三十亿美金市值的跨国财团,就算没了掌门人,那些股东、高管会坐以待毙?” 他目光扫过两人。
“等他们缓过劲来,第一件事就是复仇。”.
餐厅的嘈杂声仿佛突然远去。
陈达华与小富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恍然。
“你要. …彻底搞垮冢本集团?”
小富声音发干。
陈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陈达华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文件袋。
“乐振雄确实有动机,但我们拿什么说服他?冢本重武已死,冢本集团股价暴跌,乐氏已经占了便宜 … ”
“这个嘛 … ”
陈奇忽然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
“我自有办法。”
“什么办法?”
小富忍不住追问。
陈奇却只是摇摇头。
“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他转向小富。
“对了,明天开始你跟着岳鲁。”
“岳鲁?那个中间人?”
小富一脸茫然。
“跟他干嘛?”
“暂时当几天杀手。”
陈奇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在讨论明天的天气。
“ 什 么 ? ! ”
小富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你让我去杀人?”
陈奇抬手示意他冷静。
“岳鲁接的单子,目标都是些人渣。毒贩、人口贩子、虐童的 ….”
“就当是为民除害。而且只是暂时的,计划结束后,你要是不想干了,武馆一级教员的位置还给你留着~'。” 小富只是叹了口气。
...行吧。”
陈达华若有所思地看着陈奇。
“你这是在扩充人手?”
“多方面准备。”
陈奇看了眼手表,起身整理衣领。
“岳鲁一会儿来接你。记住,三天时间,至少完成九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