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欢深吸一口气,正要说话,楼下突然传来喇叭声。
小廖到了。
她拎起行李箱就要走,却被陆沉一把扣住手腕。
他的掌心很热,指腹有一层薄茧,摩挲着她细腻的皮肤,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
“陆沉,你......”时欢挣了挣,没挣开。
陆沉像是没听见似的,抬手看了眼腕表:“再磨蹭要误机了。”
他直接拎起她的行李箱,另一只手牵着她往楼下走。
小廖站在车边,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
时欢黑着一张脸站在单元门口,死活不肯上陆沉那辆黑色越野。
陆沉单手插兜倚在车边,另一只手还拽着她的行李箱,唇角挂着漫不经心的笑。
小廖咽了咽口水,僵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愣是没敢上前。
“陆沉,”时欢压低声音,“别这样。”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小廖送我就行,你去忙你的。”
她是真的生气了。
她讨厌成为别人的拖累,更讨厌他因为自己打破原则。
陆沉看着她倔强的脸,叹了口气。
他伸手将她搂进怀里。
时欢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混合着薄荷的清冽,是她最熟悉的气息。
他的怀抱温暖得让人鼻酸。
“照顾好自己。”他的声音闷在她发间,“每天发条消息,随便什么都行。”
时欢把脸埋在他肩窝,轻轻点了点头。
这个拥抱持续了很久,久到小廖开始假装研究路边的绿化带,久到路过的邻居投来好奇的目光。
最后陆沉松开她,低头在她唇上落下一个很轻的吻,转身走向驾驶座时,指节在她掌心留恋地蹭了蹭。
“走了。”
他转身跳上那辆越野车,发动机轰鸣着撕裂清晨的宁静。
车窗降下,他最后看了她一眼,然后一脚油门,车子像离弦的箭般冲了出去。
“欢欢......”小廖过来拎起她的行李箱,“该走了。”
时欢望着越野车消失的方向,轻轻“嗯”了一声。
机场大厅里人来人往,广播里传来航班信息的播报声。
时欢站在值机柜台前,将护照和机票递给工作人员。
“托运吗?”工作人员微笑着问。
“嗯。”时欢点点头,看着自己的行李箱被贴上标签,缓缓传送到传送带上。
余光瞥见小廖站在一旁,眼眶微微发红。
“半个月后我就过来找你。”小廖吸了吸鼻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些,“你可别到时候嫌我烦。”
时欢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好好照顾自己,别总是熬夜。”
小廖用力点头,还想说什么,却被后面排队的人催促着让开位置。
时欢冲她摆摆手,拖着登机箱往安检口走去。
安检队伍排得很长,时欢站在队伍中,低头翻看着手机。
陆莹和王雨蒙她们刚刚给她发了些信息,祝她一路平安。
过了安检,时欢回头对小廖挥手。
小廖站在隔离带外,拼命朝她晃着手臂,嘴里还喊着什么,但声音被嘈杂的人潮淹没。
时欢笑着挥了挥手,目光却在不经意间穿越熙攘的人群,落在了远处的一道身影上。
卫远站在那里,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正静静地看着她。
时欢挥舞的手顿了顿。
卫远以为她是在对自己挥手告别,愣了一下,随即也抬起手,冲她轻轻晃了晃。
时欢反应过来,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笑,挥舞的幅度更大了些。
“再见。”她知道他听不见。
安检人员示意她上前,时欢最后看了一眼卫远的方向,转身走进了安检通道。
飞机降落在东京羽田机场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
时欢拖着行李箱走出航站楼,潮湿的风裹挟着陌生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低头看了眼手机,陆沉的消息停留在两小时前:「落地告诉我。」
手指在屏幕上停顿了几秒,她回了一句「到了」,随后拦了辆出租车,报出酒店地址。
车窗外的东京街景飞速后退,高楼林立,繁华却疏离。
时欢靠在座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锁骨间的子弹吊坠,金属的凉意让她稍稍清醒了些。
昨天苏婉清约了她晚上一起用餐。
『弥生』是家隐蔽的怀石料理店,木质推拉门后是幽静的庭院,竹筒敲击石台的清脆声响在夜色中格外空灵。
时欢拉开包厢门时,苏婉清已经坐在里面,正低头斟茶。
听到动静,她抬起头,眉眼间带着温和的笑意:“来了?”
“苏老师。”时欢微微欠身,在她对面坐下,“抱歉,让您久等了。”
“我也刚到。”苏婉清将茶杯推到她面前,“尝尝,这里的抹茶很不错。”
时欢双手接过,茶香清苦,回味却甘甜。
她忍不住赞叹:“好香。”
苏婉清笑了笑,眼角泛起细小的纹路:“怎么样,还习惯吗?”
“嗯,目前还没发现哪里不适应。”时欢抿唇笑了笑,
“明天开始要辛苦了。”苏婉清夹了片刺身放入口中,慢条斯理地咀嚼完,才继续道,“这次排练时间紧,强度会很大,你做好心理准备。”
时欢抿唇笑了:“能跟在您身边学习,再辛苦也值得。”
苏婉清看了她一会儿,忽然轻笑出声:“你这孩子……”
她没说完,但目光中的欣赏不加掩饰。
时欢身上有种难得的特质——不卑不亢,不会刻意讨好,却也绝不妄自菲薄。
这种气质在演艺圈太稀缺了。
两人聊了很久,从剧本解读到角色塑造,甚至谈到东京哪家甜品店的红豆年糕汤最正宗。
离开时,夜已深了。
回酒店的路上,两人沿着隅田川慢慢走着。
东京塔在夜色中亮起橙红色的光,倒映在河面上,随波光碎成一片星辰。
“第一次来东京?”苏婉清问。
时欢点头:“比想象中安静。”
“等周末带你去新宿转转,那才是东京真正的样子。”
“好啊。”
回到房间时已经快十一点了。
刚洗完澡,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陆沉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