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朝自己突然冲来的高头大马,普通人的第一反应往往是躲开。
如果马上还骑着一个身披甲胄,体型雄壮,手里拿着把沉重骇人的斩马大刀。
即便是训练有素的士卒碰见都不敢直面其撄。
洪览手底下的郡兵别说是训练有素了,甚至连行军队形都一塌糊涂。
所以当薛云朝着他们发起冲锋的时候。
人还没有冲到近前,队伍前方的人群便已经自乱阵脚纷纷抱头鼠窜,根本连一点阻拦抵抗的想法都没有。
“杀!”
薛云在冲杀入混乱的人群后,他没有理会周遭逃窜的溃兵,唯有胆敢堵截自己的士卒才会成为他的攻击对象。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这个简单的道理他自然晓得。
他的目标由始至终只有一个。
斩首洪览!
只要他一死,其余的兵马便完全不足为虑!
何况薛云不仅仅是一个人。
在他杀入人群不久,柳何徐虎等人也紧随而至。
策马奔袭来的战马肆无忌惮地冲撞着人群。
无论对方是否反抗逃跑,手里的横刀都会一视同仁地挥砍在面前的每一个人身上。
看到薛云柳何他们仅凭六七骑便悍然击溃了洪览手底下的兵马。
跟着身后的八十名守卫军顿时心潮澎湃士气大振,心里那点畏怯与不安早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所有人握紧手里的长枪横刀,争先恐后地疯狂地掩杀了上去。
他们能让葛预选为保护方融的守卫,本身便比寻常郡兵要强不少。
如果是正常对垒,以少敌多的情况下。
哪怕个人实力略胜对方,他们也没有信心能战胜对方。
或许支撑不了多久便会自行溃散。
可是打不了逆风仗,他们还打不了顺风仗吗?
就像现在一样。
当敌人击溃的那一刻,他们完全跟打了鸡血一样。
根本不用薛云柳何他们指挥,各个都变成了敢打敢杀英勇无畏的战士。
本来洪览的前军只是让薛云柳何他们暂时击溃,死的人其实并不多。
只要有人站出来强力约束住队伍重整旗鼓,这些逃散的士兵收拢后都还是能形成一定的战斗力。
偏偏洪览军中没有这样的人,更重要的是守卫军杀来后立刻造成了大量的伤亡与恐慌。
以至于整个前军都彻底崩溃瓦解,甚至还反过来冲击着后面的士卒,从而带来更大的混乱。
尽管斩马大刀并不适合马上作战。
但力大无穷的薛云依旧用它连砍带刺,不知道杀死了多少拦在自己前方去路的士卒。
坐镇在中军的洪览非常显眼。
隔得老远便能看到在一群士卒举旗拥护下。
身穿银甲与大红披风不紧不慢骑马前行的他。
当薛云即将杀到对方面前,他都能清楚看到洪览脸上的惊慌之色。
谁知一队仓促集合的弓手忽然朝他射来了箭矢。
由于距离太近,他根本无法躲开。
不得不伸手挡在没有防御的面部,打算依靠衣甲拦住这些箭矢强行杀过去。
箭矢确实没有给薛云造成什么伤害,尽管有几只箭矢射在了甲胄上,可却没有进一步造成伤害,更多像是挂在了甲胄上。
可薛云有甲胄保护,他座下的战马却没有。
好巧不巧。
一只箭矢射中了座下战马的脖子,当场便向前摔倒在地。
所幸薛云反应极快。
落马的一瞬间,他便及时调整姿势,护住身体要害。
这才让他在落马后没有受到多少伤害,并且迅速站起身来保持着战斗力。
“快!给我杀了他!谁能杀死他赏千金!”
洪览一看薛云落马后居然没死,拿起掉落的大刀便要重新朝自己杀来,顿时急吼吼地朝周围的亲兵道。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一听到杀死薛云重赏千金,不止是洪览的亲兵,凡是听到的士卒都红了眼睛。
当场二话不说操起长枪横刀就杀向了薛云。
“想杀我?那就看你们有没有命拿了!”
薛云手握斩马大刀,朝着围攻上来的士卒便来了一记势大力沉的横扫千军。
霎时间。
未能及时躲避的士卒直接拦腰斩断,有的士卒拿起横刀格挡,结果连带着刀都一同断裂。
然而他们的死却并没有止住这些士卒的疯狂。
薛云知道双拳难敌四手,绝对不能陷入对方的重重包围。
尤其洪览距离自己已经是咫尺之遥。
在连续挥舞斩马大刀逼退杀来的士卒后,他便猛地大步朝洪览冲了上去。
“拦住他!给我拦住他!”
一看薛云如此神勇,几刀下去,凡是冲杀在最前面的士卒无一例外都沦为了刀下亡魂。
现在又横冲直撞杀向了自己,洪览立刻便明白了对方在打什么主意。
“死!”
眼看又有三五个士卒拿着长枪齐齐朝自己捅来,似乎想要借助长枪的长度优势逼退薛云。
可薛云直接放低横刀撩斩而过,瞬间斩断了他们的长枪。
下一刻。
他单手抡起斩马大刀便朝着前方力劈华山。
一个倒霉的士卒闪避不及,眼睁睁地看着大刀从自己的脑袋一路劈了下来,最后裂开两截倒在了地上。
如此血腥恐怖的画面让原本疯狂围攻上来的士卒都为之一愣。
为了重赏而激动通红的眼睛都恢复了清明,很快又转换为了恐惧。
因为——
在劈死面前阻拦的士卒后,薛云手中的斩马大刀随着他冲锋的脚步不停歇地左右挥砍。
每每刀落,必有残肢断臂飞起,无数鲜血喷溅。
眨眼便是遍地哀嚎惨叫的人们。
“薛都尉!我们来了!”
与此同时。
柳何徐虎他们及时杀到,狂飙的战马瞬间冲散了不断围堵向薛云的士卒。
而身后的喊杀声也愈来愈大,到处都能听到哭爹喊娘的声音。
那是八十名守卫军同样追杀了过来。
“一群废物!”
洪览看到薛云的支援赶到,尤其是前方的队伍杀得大败而逃,导致他的中军都开始陷入了混乱。
尤其宛如杀神的薛云离他已经不到十步,若是再不走的话,他可不敢保证自己能活下来。
一扯缰绳调转马头便心有不甘地准备逃走。
“你走得了吗?”
时刻关注着洪览动向的薛云在注意到他要逃后,他单手高举起斩马刀,朝着洪览的背部便猛地掷了过去。
伴随着破空的尖啸。
当洪览下意识扭头看去,紧接着便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力道将自己从马上带飞了出去。
一直飞出了十来米远后,趴在地上狂吐鲜血的洪览试图挣扎爬起身来。
可试了几遍都难以动弹,随着身体气力愈来愈小,挣扎的幅度都越来越弱。
最后又尝试了一遍爬起后,洪览终于再也一动不动。
但周围所有士卒都看见,一柄硕大的斩马刀刺穿了他的身体,牢牢钉死在了地上。
而他的死也让士卒们都惊愕在原地一动不动。
“叛贼洪览已死,还不速速放下武器投降!”
及时赶到薛云身边的柳何看到他掷出的斩马刀杀死洪览后,连忙抓住机会不断大声说道。
随着他的声音传遍了大街,不断回响在东山府的上空。
不知是谁先丢下了武器,紧接着便听到噼里啪啦的武器落地声。
所有隶属于洪览的兵马纷纷跪倒在地求饶起来。
“薛都尉,我们赢了!”
血腥的大街上。
看着跪倒了一片投降求饶的士卒们,柳何再也难掩心中的激动朝薛云道。
杀得宛如血人的薛云长吐出一口气,拖着有些沉重的身躯走到了洪览的面前。
他拔出钉在对方背后的斩马刀,环视了一圈后才缓缓开口。
“我乃奋威军都尉薛云,东山府行军主管,奉郭郡丞之命前来诛杀谋反作乱者洪览,尔等不过是受叛贼洪览所裹胁,只要乖乖束手就擒便不会追究尔等责任。”
事后的安抚同样重要。
毕竟投降的士卒少说都有数百人,如果不给他们吃下一颗定心丸,难保会引发暴动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何况大多数士卒也确实是听命行事,完全不了解内情,总不能因此就要杀光他们吧?
“柳何,你带着守卫们收拢这些降卒,徐虎齐大齐二你们随我回去一趟。”
这些降卒肯定需要有人处理,而这个任务薛云则交给了柳何。
“遵命!”
柳何闻言立马应了下来。
“周林!”
薛云想了想又点了一个人的名字。
“属下在!”
周林连忙站出来。
“你立刻前去查探城门处曹宽等人的情况。”
薛云自然不会忘记方融另一个信重的下属曹宽。
要知道他手里同样掌握着东山府三分之一的兵马。
如今方融葛预已死,谁知道他是否会为了他们报仇而率军打来。
交代好一切。
薛云斩下洪览的脑袋,骑上柳何的战马便准备带人回去。
只是在路过自己那匹倒地不起的黑色坐骑后,他不由得停了下来。
脖子中箭的它还没死,由于之前的摔倒,它的前肢严重变形骨折。
即便能救下来,以后也当不了战马了。
“薛都尉,它也交给我吧,我会尽量找人治好它的。”
柳何敏锐注意到了这点,走上前便宽慰了一句。
“如果治不好就给它一个痛快吧。”
薛云心里并没有多少伤感,虽然黑马是他获得的第一匹战马。
可满打满算也只是跟了自己一个多月的时间,谈不上多少深厚的感情。
但黑马总归是跟着自己奋战至今的战友,多少都会给予对方该有的尊重。
很快。
薛云整理好情绪便直奔府邸。
“薛都尉!听外面的动静,你们打赢洪览了?”
一进入府邸。
郭守孝便带着一群人心情忐忑地迎上前急忙问道。
在薛云率众离开后,他没有跟去,而是选择留在了府邸。
可说他怕死吧,他又没有趁机逃走,甚至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留在了所有官吏。
等薛云在见到郭守孝他们的时候,他顿时发现,其余官员好像和之前都不太一样。
具体上又说不出来的感觉。
“郭郡丞,洪览郡尉已经授首,其余士卒皆已投降。”
薛云直接将洪览的脑袋丢到了对方面前。
“洪览死了??”
看到薛云丢来的头颅,郭守孝顿时吓了一跳,可看清头颅的面容,他顿时惊喜中带着不可置信道。
他知道薛云收服了保护方融的守卫们,可没想到他竟然带着这点人就打赢了洪览。
不仅斩下了洪览的头颅,连带着他的兵马都投降了。
也不知道是洪览太废物,还是薛云太过强悍了。
“对了。”
郭守孝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迅速一正道:“薛都尉,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情。”
“什么事?”
薛云疑惑道。
“不久前,也就是在你和洪览作战之际,我派去策反曹宽的人也有了消息,他已经答应向我臣服效忠。”
郭守孝严肃的语气里都隐含着一丝得意。
曹宽反水了?
薛云一听忍不住皱了皱眉,身为方融最信任的手下之一,没想到他就轻易投了?
“我想,曹宽答应臣服是有条件的吗?”
“薛都尉说的没错,曹宽答应效忠臣服的条件只有一个,不能夺去他手里的兵权。”
郭守孝点点头道。
“他倒是想得很好,可现在对于我们而言,他已经没有资格和我们谈条件。”
薛云面无表情道。
曹宽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他不在乎谁是东山府的主人,他只在乎自己的利益。
而城内三分之一的兵权就是他最大的依仗。
“话不能这么说,如今死的人已经够多了,而方融又有不少党羽,若是痛下杀手必然会引发东山府更大的混乱,为了稳定东山府的局势,身为方融最信任的手下,留着曹宽明显能让大家都安心下来。”
郭守孝看似在解释,实则是在把自己的决定告诉薛云。
“既然郭郡丞有自己的想法,那我便不多说什么了,还请恕我有其他事情先行告退了。”
薛云深深地看了眼道貌岸然的郭守孝,旋即告罪一声便转身离开。
“薛都尉,你这是怎么了?”
离开府邸,徐虎颇为不解地看着面无表情的薛云。
朝夕相处相处了这么久,他哪里看不出来薛云明显心情不太好。
“不愧是文官,玩得一手好制衡,等到彻底掌握局势后估计就要卸磨杀驴了。”
薛云忽然冷笑道。
他是看出来了。
留着曹宽根本不是郭守孝口中为了稳定东山府的局势,而是想要找个人制衡自己,直至时机成熟后取代自己。
这一切都是郭守孝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力。
而从他手里分走一半兵权的薛云如今明显已经成为了他的绊脚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