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稚欢立马回过神来，眼睛对上他的视线。
男人笑得好看，“那你应该认识他吧？”
沈稚欢看了眼叶霁川，犹豫了几秒后点了下头，“认识。”
“果然是风云人物”周临渊在心底冷嗤了声。
时间一直到十二点，周临渊才结束对叶霁川的工作询问。
望着一前一后离去的背影，叶霁川微微地皱起眉头，周临渊的问题很刁钻，不像是单纯地询问进展，反倒像故意刁难。
夜晚的雾裹挟着寒气涌进车厢里，沈稚欢冷得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将手心里的打火机递过去，“小叔叔，你打火机刚才忘拿了。”
周临渊扫了眼她手心里的打火机，视线往上落在她脸上，平时这个时间点，她早困得眼皮都睁不开了，现在竟然这么精神，就因为见到那个叶霁川？开心成这样？
他没接，反倒问:“上次周槿月说你跟一个男的一起上课，不会就是那个姓叶的吧？”
沈稚欢抬眸看他，眼睛里惊愕意外。
男人眼睛里含着点笑，但仔细看，那层薄笑后是浓郁的审视和冷漠在里边翻涌。
沈稚欢心里莫名咯噔了一下，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嘴巴就先开口了，“不、不是。”
“这么说你们不熟，没有一起上过课？”周临渊伸手抬起她的下巴。
他的手指很热，微凉的下巴很快染上温度，沈稚欢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如果说不熟好像是在骗人，如果说熟的话，那岂不是证明她刚刚就在撒谎？
“问你话呢？”男人捏了下她的下巴。
沈稚欢眼睛闪烁了下，躲开他的视线，“不熟的。”
周临渊一笑，拿过她手里的打火机，悠哉悠哉地点了根烟。
“行。”
十二点半，两人终于到别墅。
沈稚欢整个人已经是累得不行了，脑海里一边想着明天还要去给陈嘉华辅导功课，一边还要担忧今天跟小叔叔撒了谎。
她换好拖鞋，蚊子一样地跟周临渊说了句晚安，垂丧着肩膀上楼。
忽而，一阵大力将她扯到玄关处，整个人挡在她身前，居高临下地困住了她
沈稚欢吓了一跳，抬头对上了一双黑而凉的眸子。
“小、小叔叔。”
她依稀记得他今晚好像没喝多少酒。
“还有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周临渊视线下移，落在她唇瓣上。
沈稚欢生怕他一会发酒疯，着急地摇头。
男人眸子倏地冷了下来，用指腹一下又一下地摩挲着她的嘴唇。
沈稚欢后背顿时僵住，这个动作严重过界，这不是长辈对晚辈该有的。
她想要伸手推开他。
谁知周临渊的手下一秒就直接摁了进来，带着薄茧的手蹭过牙关摁住她的舌头，力道很大。
沈稚欢瞳孔睁大，举在半空的手立马就顿住了。
男人低下头，唇几乎贴在她嘴角上。
“沈稚欢，希望你刚刚说的话都是真的。”
说完这句，他就松开了她，径直上了楼。
看着对方上楼的背影，沈稚欢心里莫名一阵惊惶和恐惧。
她紧贴着墙壁，刺骨的凉意逐渐从后背传遍全身。
这种陌生的恐慌就像是食草动物闻见了猛兽的气息。
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僵滞，只剩心脏一泵一泵地跳动着，警告她赶紧逃离。
……
翌日早上，沈稚欢顶着两只黑黑的眼圈从房间里走出来。可能是心虚又可能是害怕，出来前她还往走廊处瞧了眼，看没人才松了口气，拎上书包快步往楼下去。
“欢欢，你不吃早餐了吗？”吴妈听到她的脚步声从厨房里走出来。
沈稚欢脚步顿了下，神情明显带着几分僵硬，下意识往楼上的方向看了眼，见没人脸色才松懈下来。
“不吃了，我得去给人家辅导功课，一会要迟到了。”说完，她跑也似地离开别墅。
昨天晚上，沈稚欢想了一整个晚上，谎话一旦出口就很难圆，小叔叔可能知道她跟霁川哥哥早就认识的，或者……是周槿月在他面前说了什么。
她还是回去跟小叔叔乖乖坦白吧，他要是发火了，遭殃的总是她。
她这么想着，连手上的笔也停了。
陈嘉华还等着她改完，见她一动不动的，没忍住凑了上去，“喂，你怎么不改了，不会是想反悔吧？”
“你可答应过我的，这试卷我要能考一百四你答应我一个愿望。”
见她不说话，陈嘉华还以为她真的是想反悔。
“没有想反悔。”沈稚欢无奈地看了他一眼，算了下总分，刚好一百四十五。
“蛋糕我明天再给你带，行吗？”沈稚欢站起身，将试卷递给他。
听到这话，陈嘉华也跟着站起来，“谁说要吃蛋糕了！”
沈稚欢看向他，不想吃蛋糕那他提什么愿望？
“我要你陪我去爬山？”
“爬山？”
“对，就北城区那座千缘山”陈嘉华接着说，“那里边有山地越野，还有空中索道，可好玩了。”
“什么好玩的啊？”叶霁川突然出现在门口。
“表哥！”陈嘉华眼睛一亮，“陪我一起去千缘山吧。”
“千缘山？”
“没错，反正有三天假期，我少写一天作业没关系吧”陈嘉华拿起桌上那张一百四十五分的试卷，语气炫耀，“我英语都考这么高，去玩一下不过分吧。”
叶霁川今天放一天假，本来也是打算带他出去玩的，既然他自己都说，他当然不会拂他的兴。
“你有时间去吗？欢欢”叶霁川看向她。
看着陈嘉华那双明显带着希冀的眼睛，沈稚欢这拒绝的话突然有点说不出口。
算了，晚上再回去道歉。
……
千缘山位处北城区城郊，从陈家开车过去用时大概三十五分钟。
暮秋正午的阳光不如夏日毒辣，但也不容小觑。
叶霁川担心沈稚欢和陈嘉华会饿，所以提前备了一些饮料和零食。
三人下车，从售票处买了索道，一路而上，从脚下往下看。
千缘山蜿蜒曲折，盘山天梯从山脚盘延而上，声势浩大仿佛一条直指云霄的蛟龙，高耸入云的常青柏林立两旁，郁郁葱葱的。太阳也只能躲着它的旁遮，千方百计地寻觅几处落脚之地。
沈稚欢兴致盎然地拿出手机拍风景照，陈嘉华也凑过来，让她给自己拍帅照。
二十分钟后，三人终于到达了山顶。
沈稚欢从缆车上下来，抬头却被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满山的栾树。
极目望去，是一片粉红色的海，枝头的小灯笼摇晃碰撞，发出暗哑的声响。风一吹过，小灯笼淅淅沥沥地落了满地，小孩子纷纷追逐着去捡。
少女接住一颗小粉红灯笼，轻轻用手指一戳，笑意就挂上了嘴角。
突然，脑袋上感觉到一点重量，沈稚欢仰头望去，恰巧对上一双漆眸，瞳色似寂静的海，和煦却不泛深沉。
视线下滑，他的手中多了一颗小灯笼。
是从她脑袋上拿下来的。
沈稚欢朝他一笑，拿过他手里那颗小灯笼。
“这里真漂亮。”
“嗯，很漂亮。”叶霁川盯着她的眼睛，眼神里好像含了一片蓝色的海。
“霁川哥哥，我们去那边坐着等陈嘉华吧。”
“好。”
两人坐在了树下的休息椅，金黄的树叶从身后簌簌而下，俊男靓女的搭配让人不由想起偶像剧中的年少相恋故事。
“欢欢，打算回海宁看一下吗？”叶霁川问。
沈稚欢神情恍惚了下，微烁的眼睛里像是想到了一些美好的回忆。
“想啊，我已经六年没回过海宁了”沈稚欢笑了下，“不知道海边那个秋千还在不在，我记得我总跟院里的小孩抢那个玩，但总是抢不过。”
说着，她又看向叶霁川，“等你放学回来了，我又跑去找你帮我抢，所以每天都能玩上。”
叶霁川没想到她还记得这么清，那时候小姑娘可霸道，玩不上就缠着他不放。哪有现在这么乖巧。
不过相比之下，叶霁川还是更喜欢以前那个爱缠着他的小丫头。
“那今年回去看看吧”叶霁川摸了下她的头，笑道，“现在应该没人能抢得过你了。”
过了会，去尝试跳伞未遂的陈嘉华终于败下阵来回到两人这边。
“好吧，我听你们的，我们还是去玩过山车吧”
沈稚欢和叶霁川对视一笑，两人带着他往其他项目去。
那天下午，三人几乎游遍了整个千缘山。
特别是陈嘉华，玩了一遍过山车不过瘾，还想再玩一遍，见排队的人如长龙，险些大少爷脾气发作，叫嚣着整个游乐场都包下来。
好在最后让叶霁川给及时拦了下来。
后面排队无聊，几人又捡地上的小灯笼互相砸着玩，最后实在是玩累了，找了一颗大树，脑袋对脑袋地躺下来看天上的云。
忽而，有什么东西落在沈稚欢头上。
“喏，送你。”
沈稚欢还以为是一颗小灯笼，下意识伸手去接。
下一秒，一条手链出现在她眼前。
她直起身来，惊诧地看向叶霁川。
叶霁川看着她脸上的惊诧之色，没忍住一笑，也跟着坐了起来，摸着她的脑袋说，“迟到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手链的设计独特而精美，像花朵的藤蔓，又像海面的波纹，中间镶嵌着一朵淡粉的海棠花，做工十分精致，单是看着好像就能闻到其中的花香。
即便海棠花并没有香味。
少女眼中满是惊喜，看了眼手里的海棠花手链，又看了眼面前的人，失声而笑，弯着的眼睛比桃花艳。
青年拿过她手中的项链，替她系在右手手腕处。
少女皮肤瓷白，腕骨纤细莹润，海棠花手链戴在她腕间反而变得更好看了。
“欢欢，希望你以后的每一年都能平安顺遂。”
“谢谢你，霁川哥哥。”看着腕口处的手链，沈稚欢那双本就澄澈漂亮的眼睛里满是真挚。
陈嘉华已经累得睡过去了，下山依旧乘索道下去的。
距离他们放车的地方还有一段路，几人散步似地走去。
路上不知道是从哪落下的树枝绊了沈稚欢一脚，还好叶霁川眼疾手快地拉了她一下。
沈稚欢庆幸过后刚想道谢，余光中却瞥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后背僵滞，不可置信地扭头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