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暴雨敲打着济世医馆的青瓦,屋檐下积水如帘。洛风撩起浸透的衣摆冲进大堂,怀中紧紧护着几株沾泥带露的宝盖草,叶片上淡紫色的轮伞花序在雨中微微颤动。秦慕伊急忙迎上来,接过湿漉漉的药草:\"城外堤坝决口,受伤的百姓快到了?\"
话音未落,急促的脚步声混着哭喊穿透雨幕。十几个浑身泥泞的村民抬着担架涌进医馆,担架上的少年右腿扭曲变形,伤口处皮肉翻卷,血水混着泥浆不断渗出。\"洛大夫!洪水冲垮了木屋,柱子砸在他腿上!\"少年的母亲跪在青砖上,发髻散乱,\"求您救救我儿!\"
洛风蹲下身子,指尖轻触少年伤处:\"是开放性骨折,有感染之险。\"他扬声吩咐学徒:\"取宝盖草三斤,洗净后连茎带叶捣碎!\"转头看向秦慕伊,目光坚定,\"用宝盖草外敷止血生肌,再辅以接骨膏固定。\"
秦慕伊点头,接过洛风递来的宝盖草仔细讲解:\"大家看,这草茎四棱形,节上轮生叶片形似古代宝盖,故而得名。它全草皆可入药,味辛、苦,性平,能消肿止痛、利湿解毒。\"她举起一株完整的宝盖草,让伤者家属围拢,\"尤其新鲜草叶捣碎后,含有丰富的黄酮类与萜类化合物,止血抗菌效果极佳。\"
洛风将捣成糊状的宝盖草均匀敷在少年伤口上,淡紫色的汁液渗入血肉,原本汹涌的出血竟奇迹般减缓。他一边包扎一边叮嘱:\"每日更换三次,若见伤口泛白、疼痛减轻,便是见效。\"少年母亲含泪点头,颤抖着握住洛风沾满药泥的手:\"活菩萨,您的恩情我们永世难忘!\"
医馆里渐渐挤满了伤者,洛风与秦慕伊穿梭其中,手把手教村民辨认宝盖草。\"记住,它的花是轮伞状,叶片对生有绒毛。\"秦慕伊蹲在灶台边,将煮沸的宝盖草汤药分给咳嗽的老者,\"煮水饮用,还能治风热感冒。\"
暮色降临时,医馆后院忽然传来争执声。洛风循声望去,见几个官差正粗暴地驱赶拾药的村民:\"这是官府征用的药材!\"为首的衙役晃着腰牌,\"水灾当前,宝盖草统统充公!\"
秦慕伊快步上前,挡在村民身前:\"官爷,这些宝盖草是为受伤百姓准备的。\"她展开手中的《本草汇言》,\"书中记载,宝盖草'主金疮,止血生肌',此刻百姓急需......\"
\"少废话!\"衙役挥鞭打断,\"县令大人说了,药材优先供给官眷!\"
洛风按住腰间药囊,目光如炬:\"人命关天,岂容如此!\"他掀开布帘,露出屋内满是伤痕的妇孺,\"这些百姓流离失所,若断了药......\"
\"洛大夫!\"浑身湿透的捕头突然冲进来,\"城郊发现瘟疫!十几个流民高热不退,浑身起红疹!\"衙役们闻言脸色骤变,纷纷后退。
秦慕伊抓住时机,捧起一筐宝盖草:\"宝盖草可解湿热毒邪,官爷若信得过,我们愿随您前去救治。\"她看向洛风,目光中带着了然——这或许是为百姓争取药材的转机。
雨夜中,洛风与秦慕伊提着药箱,跟着官差来到流民聚集的破庙。十几个病患蜷缩在草堆里,皮肤布满猩红斑点,呼吸急促。洛风摘下斗笠,将宝盖草嚼碎后敷在患者额头:\"此草能清热凉血,辅以薄荷煎水,可解瘟毒。\"
秦慕伊则带着村民采摘庙旁的宝盖草,一边示范一边讲解:\"看,这种叶片边缘有圆齿、茎干带紫红色的就是。采时记得连根拔起,药效更佳。\"她手把手教流民辨认,\"晒干后储存,日后伤风咳嗽都能用。\"
天快亮时,患者的高热终于消退。县令闻讯赶来,看着忙碌的医馆众人,脸色复杂:\"想不到小小宝盖草,竟有如此神效......\"
洛风躬身行礼:\"草芥虽微,亦能救人。恳请大人准许百姓自采自用。\"
县令沉吟片刻,点头应允。欢呼声中,秦慕伊与洛风相视而笑。晨光穿透雨雾,洒在他们沾满药渍的衣襟上,宝盖草淡紫色的花序在风中轻轻摇曳,宛如绽放的希望。
当夜,医馆后院的石桌上,洛风将晒干的宝盖草精心装罐。秦慕伊倚着他肩头,指着星空轻笑:\"你说,宝盖草的花像不像天上的星座?\"
洛风握住她的手,在她掌心描绘宝盖草的形状:\"比星座更珍贵。\"他从怀中掏出个锦盒,里面是用宝盖草编成的花环,缀着两颗晶莹的夜明珠,\"阿伊,愿我们的医术如这宝盖,为天下人遮风挡雨。\"
秦慕伊的眼眶湿润了,将花环戴在发间。月光下,淡紫色的草叶与她眼中的星光交相辉映,而济世医馆里,熬药的火光依旧温暖明亮,守护着每一个需要帮助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