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轩铭走后,凌芜手里攥着花,心不在焉地在园子里闲逛。
她正准备走出园子,去看看谢彤出来没有,结果刚走到院门口,就听见一道粗犷的叫骂。
“荣王这小子简直欺人太甚!”
是薛碘。
“大人,荣王刚回京城,就敢行事如此嚣张,只怕日后更难对付。”
“荣王已经不止一次帮侯府的那个凌芜了,他二人到底什么关系?”
石桌旁,围坐着三人,其中一人正是薛碘,剩下二人则是今日跟随薛碘前来的官员。
“听说侯府二公子是今年的新科进士,且与荣王关系极为密切,只怕荣王对这个凌芜几次出手,便是看在朝轩铭的面子上。”
“大人,这个凌芜还是不得不防。”
“区区一个女子,有何惧怕?”
“这你怕是不知,这个凌芜乃是当年凌太师的千金。”
“竟是她?当年太师府倒,皆是大人参与谋划,可以说太师府上下尽灭于大人手中,如此说来,这凌芜的确是不得不防。”
凌芜手中的花“啪”掉落在地,整个人原地发愣。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太师府……是被人算计的?
幕后凶手正是薛碘?
凌芜只觉浑身发凉,一股寒意从心头传遍四肢百骸。
怎么会?爹不是因为克扣军饷才被革职抄家的吗?
怎么会是薛碘算计?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默默退了回去,朝着相反的方向走,走着走着,她忍不住小跑起来,小跑再变为大步奔走。
她不知道她跑了多远,直到被一双手拦下来。
她思绪混乱,一抬头便看见谢彤那张脸。
“彤彤!”凌芜一把抱住谢彤,忍不住低声啜泣。
“你怎么了?阿芜?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又是那个宋氏欺负你了!我去替你出头!”谢彤轻轻拍着凌芜,轻声安慰道。
“没有,我只是……突然有些想爹娘了!”凌芜泪如雨下,只觉得心口疼得喘不过气。
“好了,阿芜,别伤心了,凌伯伯凌伯母看见你这样,他们也会于心不忍的!”缓声劝说道。
凌芜哭了许久,方才慢慢收拾好心情。
“你若是不开心,我们可以先离开这儿,找个清静点的地方,你想聊什么我都陪你!”谢彤拉着凌芜的手,温声说道。
凌芜沉默了一下,忽然开口:“谢彤你知道当年太师府是因为什么被抄家的吗?”
“这都过去这么久了,你怎么问起这个?”谢彤有些诧异地问道。
凌芜抿了抿唇,垂眸解释道:“只是好奇罢了。”
“朝廷查办太师府,自然是用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反正我是不信的!”谢彤沉声道。
凌芜眸光闪烁了一下,急忙看向谢彤:“你也觉得可疑?”
谢彤四下看了看,这才小声道:“我虽然不知晓内幕,但我听爹娘说起过,此事绝不是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
“当年太师的不少得意门生都被打压贬官了,爹他只是运气好,未受牵连,可从此也对那件事闭口不提。”
凌芜踉跄了一步,差点没站稳。
所以这些年,她一直被蒙在鼓里?侯府从不向她提及太师府的事,也不准她主动说。
久而久之,她便也对当年的事缄口不言。
若非今日无意间撞见了薛碘他们的谈话,她大概这辈子都不会知晓这些。
“总之,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你如今处境本就艰难,就别再想那些无能为力的事了。”谢彤显然也不想凌芜追究,毕竟这么大事就算她知道了真相,那也不过是庸人自扰罢了。
谢彤正想拉凌芜回宴厅,凌芜却忽然停在了原地。
“彤彤,我忽然想起有些事,要不你先去宴厅等我吧。”凌芜道。
谢彤点点头:“那你忙完尽快来找我。”
凌芜应了一声,便转身走了。
她去了蒹葭院。
院门口的侍者看见凌芜,立刻恭敬地欠了欠身。
“殿下在里面吗?”凌芜上前问道。
“姑娘随我来!”侍者主动为其引路。
凌芜跟着侍者进到院内,远远便听见一声又一声的惨叫。
“殿下,奴才知错了,奴才以后再不敢妄议贵人了!”
“殿下,奴才知错,求殿下饶命!”
板子一声声地落在一个丫鬟身上,她的背部已经被打得鲜血淋漓,血水躺了一地。
纵使凌芜跟了荣王三年,猛然见到这种血腥场面,她也依然会吓一跳。
“殿下,凌姑娘找您!”侍者面色平静地上前禀报。
玺长宴伸出手:“先拖下去吧!”
“把她带上来!”后面一句,是对着凌芜前面的侍者说的。
凌芜缓步上前,欠了欠身:“殿下!”
玺长宴侧头看向凌芜,语气不冷不热道:“你不在前厅用膳,跑到这儿来作甚?”
“我来看看殿下!”凌芜垂下眸,有些心虚道。
“凌芜,什么时候对着本王也敢撒谎了?”玺长宴一动不动地坐在太师椅上,微微抬手,示意周围侍从纷纷退下。
霎时间,空荡的院子里,只剩下凌芜和玺长宴二人,以及那个笼子里趴着打瞌睡的白虎。
凌芜拿起一旁的果盘,走到玺长宴的椅边,再缓缓蹲下身子,将果盘递到他手边。
“殿下,奴婢有一事想问您。”凌芜仰起头,瘦瘦小小的面颊映入男人的视线里。
玺长宴漫不经心地拿起果盘里的葡萄,自顾自地吃起来:“问。”
凌芜抿了抿唇,开口道:“太师府当年是怎么出的事?”
“朝廷抄家时,罪行早已张贴,你问我?”玺长宴神色不变。
凌芜急切道:“我要真相。”
玺长宴瞳孔微颤,目光落在凌芜的身上,沉默良久,方才开口:“当年薛碘状告太师府利用江湖势力截走军饷,朝廷的人过去时,薛碘和他的人已拿下罪证,无数跟随薛碘的同僚皆可为人证。因此,太师府贪污军饷一案很快被定罪。”
凌芜双手微颤,故作平静道:“还有没有别的线索?”
“我后来发现,这股江湖势力在江湖上并无任何痕迹,就像是从未出现过。而奇怪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