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外,武临擐唐猊铠甲,系狮蛮宝带,纵马挺戟,器宇轩昂,威风凛凛。
见袁术出工不出力,仅派三千士兵抵挡二万大军,畏缩不前,也是乐得不行。
暗想袁术果真是庸才也,向左右大笑道:
“不堪一击,可帮我大忙了,早晚成为刀下亡魂,迟早为冢中枯骨!”
武临看着皇甫嵩那一万五千精兵,迟迟不可出动,深知对方是在等待时机,瞬间计上心来。
兵法云:敌近而静者,恃其险也;远而挑战者,欲人之进也;其所居易者,利也。
武临计划趁着皇甫嵩未能观察清晰局势,不敢轻易出动之际,先打退怯战的袁术。
兵败如山倒,只要有一人率先带头撤兵,就会形成多米骨牌效应,因为人在毫无主见时,最简单的决断就是盲目跟风。
一旦见形势不对,定会引发恐慌,必然会导致其他人望风而逃。
心念至此,武临增派出一万兵马,打算从袁术的侧翼发起攻击,击溃汉军顽强抵抗之心。
袁术率剩余七千兵停留在一里外,安然无恙的担忧着,害怕叛军下一刻就冲杀过来。
他紧紧握住缰绳,提心吊胆,异常恐慌,感觉稍有风吹草动,绝对会不顾一切逃命。
纪灵惊呼道:“大人,我军将要抵挡不住了,若是叛军乘势掩杀过来,我等毫无抵抗之力,祸在目前矣!”
袁术遥望被人群淹没的三千精兵,隔着数百米,偶尔能听闻惨厉哀嚎声,眉头紧皱,不禁叹息道:
“果然如此,这支叛军今非昔比,黄巾军气候已成,天下危在旦夕,国家危亡,正值倾覆危急啊!”
桥蕤震惊万分,质疑道:“古言:民心为本,人才兴邦,战略决定成败之本。
今天下安定,海内一统,惟有黄巾造反。且四方英雄聚会,九州兵马合流,万人一心,尚不可当。
我等皆同心协力,救困扶危;上报国家,下安黎庶,何愁不能除贼。”
袁术轻轻斜视了桥蕤一眼,面容肃然道:
“朝廷无道,祸害人民,轻动杀戳,死人如麻。
今宦官、权臣当权,朝纲败坏,何来安定?
十常侍身无寸功,皆封列侯;
况封谞等相互结连,欲为内乱:
陛下今不自省,社稷立见崩摧矣,专一凶暴,士卒心变,仓促间分崩离析。
宦官之势,起自冲、质之时、朝廷滋蔓极广,人人自危,何时团结凝聚过?”
众将不语,默默思索袁术所言,对方乃是出身汝南袁氏,在朝堂上树大根深,浸淫多年。
能及时获悉宫廷秘闻,其言虽不可全信,但也不能不信,捕风追影,必有出处。
刘勋等人均心神不安,当下不再关注战场,而是思索着寻求退路,刘勋畏惧道:
“大人,我等奉命统兵作战,若是不听调遣,不仅会身败名裂、革职查办,甚至危及性命,连累宗族遭遇杀戮。”
袁术本就不愿死战,只是缺少一个借口,在他看来,武临增兵的举动可谓是正合他意。
当下又见诸将均畏惧不前,在他略加施以言辞恐吓,只需众人统一口径,便可苟全性命。
袁术警告道:“我观黄巾军气势如虹,皇甫嵩万万不能抵挡,败亡只在须臾之间。
诸位不过是来争取军功而已,何必费尽心思鏖战不止。
即便是战胜了,遭遇宦官阻道,肮赃之人贪婪无度。
届时也要用钱财开道,胜与不胜,自由朝廷头疼,我等依旧滋润。
若是心怀扶危救济,报效国家,可见深陷敌军中刘备、阎忠等人。
而且,丁原也是游离于战场之外,眼睁睁看着五千骑兵阵亡,也不愿意冲锋陷阵,解救将士于危难中?”
经过袁术一顿倾诉,其他人也打消了顾虑。
毕竟皇甫嵩此战后,存亡还未可知晓,只需把罪责推脱给将死之人,他们也不过是损失些钱财。
在场众人皆是各地有名豪族士绅,依靠祖上余荫,颇有家资,尚且有大名鼎鼎的袁氏顶在前面。
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众人皆有把柄在手,相互间牵制,只要保密工作做好,无人愿意以家族性命衡量朝廷信任,属于是投鼠忌器。
众人商议既定,袁术告诫道:“虽然战场混乱,但也要避人口实,不能留下纰漏,使逃脱之人揭发。”
纪灵慎重道:“大人,叛军消灭先锋部队,不久就会攻击我部,末将可率三千人阻挡追兵,为大人撤退拖延时间。
叛军攻势凶猛,我估计梁期城市守不住了,唯有逃往邺城才是喘息之地,诸位保重!”
“保重!”
“纪灵将军保重!”
既然有人出头,为大军争取时间,皆是感动万分,纷纷朝纪灵道谢。
袁术赞赏的拍了拍纪灵肩膀,欣慰道:
“纪灵将军智勇无双,定要安全归来,本大人在邺城为你接风洗尘!”
此时,当真是人心思变,危亡之时,便可辨见证忠奸。
丁原也察觉到异常,张辽等人见刺史大人久久不愿发兵,以各种借口堵塞谏言。
遥望即将身死的李封五将,此刻,对眼前这位德高望重,恩威有加刺史,不免越发心寒。
所有人皆涌起一副兔死狗烹的悲壮之感,只是碍于丁原面子,不敢表露悲痛罢了。
丁原何尝不知众人悲伤之缘由,面对敌众我寡局面,十倍之敌,加之损耗了一半兵马,丝毫提不起重整心思。
丁原一想到叛军还在暗中埋伏着,数量超越己方的骑兵,哪里还能生出抵抗心思,但又要顾及将领情绪,也是骑虎难下。
丁原叹息道:“大军不可妄动,叛军虽数量众多,可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击垮我并州狼骑。
同为并州儿郎,本刺史绝对不会抛下任何人,只是此时出兵时机未到。
据报告,汉军在其他几处战场也不利,尤其是陷阵军、铁甲军也深陷其中,左将军手中还有一万五千兵未动。”
秦宜禄好似是想到了什么,佩服道:
“莫非刺史大人的意思是,在左将军出兵扰乱局势之时,全军才发起冲锋。
既可以救出李封他们,也能浑水摸鱼,同时能保存高顺麾下的陷阵军。”
丁原朝他投去了赞赏目光,笑道:
“诚如你所言,此战汉军已经败了,本刺史自从井陉口遭遇惨败后,就意识到叛军脱胎换骨。
此处的二万铁骑就是全部家当了,怎么可能为了区区黄巾军,葬送我并州儿郎。
朝廷愿意怎么剿贼,接下来坐观其变即可。”
丁原打定主意不愿提前出兵,袁术也是袖手旁观,随时准备跑路。
可怜皇甫嵩还期盼他们,能为处于困境的汉军打开局面,他好出其不意,解救出被围困的部队。
这不切实际幻想,也似镜花水月般,轰然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