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律盟的追兵从四面八方涌来,血色雷云压城欲摧。
冷月扶着昏迷的苏半夏退到悬崖边缘,冰魄剑插在身前,剑身已布满裂痕。她的白衣染满血污,不是自己的血——那些血来自十七个被寒毒冻结后碎裂的天律执法者。
“齐不语!”她第一次喊出这个名字带着颤抖,“你还要藏到什么时候?!”
青衣书生坐在一块凸起的山石上,指尖把玩着两缕半透明的丝线。一缕冰蓝如极地寒渊,一缕翠绿似初春新芽,在他指间缠绕成诡异的同心结。
“急什么。”他笑着抬头,右眼的琥珀纹路亮如熔金,“好戏才刚开始。”
云层中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七十二道血色雷霆同时劈落!
冷月挥剑欲挡,却见齐不语轻轻一弹指——
那两缕丝线突然暴涨,化作遮天巨网,将血色雷霆尽数兜住。雷霆在网中扭曲成蛇形,竟被丝线慢慢吞噬。
“这是……”冷月瞳孔骤缩。
“你们的**情丝**。”齐不语站起身,衣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冷月的寒毒情劫,半夏的药灵执念——三年前就开始偷了。”
**回忆闪回:三年前的雨夜**
齐不语蹲在药庐屋顶,看着屋内试药的苏半夏第七次吐血。少女抹去嘴角血迹,继续往煮沸的药鼎中投入新的毒草。
“真够疯的……”他摩挲着下巴,右眼映出少女心口一缕翠绿丝线——那是她毕生执念所化的情丝。
指尖轻勾,丝线悄然断裂一截。
与此同时,千里外的天律盟禁地。
冷月正在受刑,玄铁刺穿透琵琶骨,将她的情丝生生扯出体外。就在情丝即将被斩断的刹那,一缕琥珀色流光闪过,最核心的冰蓝丝线不翼而飞。
刑官暴怒:“何人敢盗天律刑物?!”
无人看见的阴影里,齐不语把玩着两缕情丝轻笑:“这么好的东西,毁了多可惜。”
现实中的雷霆被情丝吞噬殆尽,天空裂开一道金光裂隙。
“你早就能斩断因果?”冷月剑指齐不语,声音比剑锋更冷,“为何装作被天律盟追杀?”
齐不语转身看向昏迷的苏半夏,眼神忽然变得复杂:“若三年前我就斩断因果成就无相境,你们早就是尸体了——天律盟首座需要‘无因果者’做容器,但若是容器自己缠满因果呢?”
他扯开衣襟,心口处赫然缠着密密麻麻的丝线,冰蓝与翠绿交织成网,将一颗跳动的心脏裹成茧。
“每偷一缕情丝,就多缠一道因果。”他笑得放肆,“现在我这颗心偷了八百情丝,天律盟的老东西们根本不敢碰——他们怕被反噬成傀儡!”
冷月突然想起苏半夏昏迷前的笑。
“所以你利用我们……”
“错了。”齐不语突然逼近,指尖挑起冷月下巴,“是你们利用我——若没有这些偷来的情丝,我早就是天道傀儡了。”
苏半夏在剧痛中醒来时,正听见齐不语最后的宣言。
“情丝是假的,关心是假的,连救命都是算计——”冷月的剑尖抵在齐不语咽喉,“你究竟什么是真的?”
齐不语刚要开口,突然瞥见苏半夏睁开的眼睛。
他笑了。
握住剑刃轻轻一划,鲜血顺着冰魄剑流淌,却在落地前化作琥珀色的光点。
“现在这具身体确实半真半假。”他任由剑刃穿透肩膀,“但有些事假不了。”
突然抓住冷月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比如每次偷你情丝时,这里会痛。”
又指向苏半夏:“再比如看她试药,这里会堵。”
最后指了指自己右眼:“还有这‘窃道之眼’——每次注视你们,它都在警告我别动真心。”
狂风骤停,天地寂静。
苏半夏撑着身子坐起,突然笑了:“所以你才总是嬉皮笑脸?”
齐不语怔住。
“因为不敢认真,怕藏不住真心?”她擦掉嘴角血渍,掌心腾起翠金寒焰,“巧了,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