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苒苒抓着阮清梦的手一紧:“我躲在大缸的后头还听到他们低声说什么澜芳宫、窗户……姐姐,会不会是针对你或者是宋婕妤来的?”
孙苒苒捂着胸口拍了两下:“总觉得他们的样子像是在做坏事,还好那口缸够大,不然他们忽然出来,我都没地方躲,当时可吓死我了!”
片刻后,福月神色慌张的让二人去伙房看看。
阮清梦和孙苒苒一进伙房,就惊讶地看到那方才还只有珍珠那般大小的圆球,这会儿在热气的蒸腾下已经有两只拳头那么大了,而且还在不断变大!
孙苒苒瞪大眼睛,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一切线索串联成线,阮清梦嗓音微寒,缓缓道:“原来如此……祝丁姝是打算用特制的浆糊封死寝宫的窗缝,再将这些黑珠塞进通风口。”
“一旦殿内烧起炭火,热气蒸腾,这些珠子便会迅速膨胀,彻底堵死所有气孔……好一招杀人不见血。”
以此来制造一氧化碳中毒的假象,将她和宫人都毒死在寝殿里。
福月脸色煞白,孙苒苒也是倒抽一口凉气,圆润的小脸血色尽褪,下意识抓住了阮清梦的衣袖:“姐姐,这可比话本子里写的还要吓人,宫里的妃嫔当真会杀人?!”
阮清梦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温声道:“这次多亏你机灵,否则我们都要着了她的道。”
她眸色微沉,心中暗忖,这些事情在原书里根本没有出现过,难道是因为自己的改变,引发了蝴蝶效应?
福月急声道:“小主,要不要立刻禀报皇上?这可是谋害宫妃的大罪!”
阮清梦摇摇头:“你派人暗中盯着,若是我们方才猜的没错,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祝丁姝想要我的命,那我也绝不会让她好过。”
“去告诉绯绯还有小允子他们,今晚别睡的太死。”
……
深夜,宫里一片寂静,茱萸带着两个粗使宫女鬼鬼祟祟地摸到澜芳宫阮清梦的寝殿。
她们轻手轻脚地用刷子将特制浆糊涂在窗棂缝隙处,又小心翼翼地将几颗黑珠塞进通风口。
茱萸压低声音:“动作快些,小主说了,要确保万无一失。”
待她们前脚刚走,福月和福铃立刻从暗处闪出。
两人合力将尚未完全封死的窗户推开一条缝隙,夜风顿时涌入殿内。
与此同时,小允子将黑珠取出来放进袖子和小满子拎着装有提前制备好的浆糊的木桶,悄无声息地潜入了雅月宫。
雅月宫里,茱萸向祝丁姝禀报之后,祝丁姝满意低点点头,看着几人都是十分困倦,自己也是眼皮直打架,她摆摆手:“行了都去歇着吧,就等着明日的好消息了。”
几人以为大事已成,心情都不错也就放松了警惕,再加上夜深人困,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宫门口守着的小太监见主子心情好,琢磨着正好是偷懒的好时机,也合上眼皮打盹,丝毫没有注意到外头已经有人悄无声息地潜了进来。
……
不知过了多久,熟睡的祝丁姝忽而被一阵剧烈的头痛惊醒,像有人用细绳勒住了她的额头,太阳穴突突地跳。
她睁开眼,床帐内空气浑浊,视线边缘开始出现灰黑色雾霭,明明呼吸急促却总觉得吸不进空气,仿佛胸腔里塞了浸水的棉花,又像是感到胸口像压了一块大石,喘不上来气。
“茱萸……把窗户打开,要憋死了……”
她虚弱地呼唤,声音却嘶哑得几乎听不见。
祝丁姝挣扎着坐起身,她发现情况不对,寝宫内两个炭盆仍在燃烧,但火焰呈现出诡异的蓝色。
“窗户……”
祝丁姝她踉跄着下床,一脚踢翻炭盆,向最近的窗户走去,她用力去推,却惊恐地发现窗户纹丝不动。
借着微弱的炭火光芒,她看到窗缝处有奇怪的反光,像是被什么东西封住了。
她的指尖开始发颤,想站起来却像踩在云絮上,打翻的茶盏在寝衣上洇开深色痕迹也无力去擦。
明明炭盆早已熄灭,却感觉有滚烫的沙子从喉咙灌进肺里,每次咳嗽都带出血沫。
耳畔响起尖锐的蜂鸣声,祝丁姝用尽力气拍打窗户,她的指甲盖泛起青紫色,想呼救却发现舌头僵直如铁块,连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她瘫倒在地上,眼前竟是浮现出了她一身凤袍坐在凤位上的模样。
……
寅时三刻,天光未明。
寝宫的瓦片上还凝着夜露,小允子和小满子借着薄雾的遮掩,蹑手蹑脚地像两道影子般贴着墙根溜到了祝贵人的寝殿窗下。
借着微弱的晨光,用指甲和小木板小心翼翼地刮掉窗缝处那层已经干硬的物质。
他们的动作极轻,生怕惊动了旁人,刮下的碎屑被他们捏在掌心,随后悄悄撒入随身带来的木桶里。
做好之后,小允子将窗户打开一些缝隙。
小满子轻轻挑开通风口,能看见几颗黑珠正卡在气孔处,已经因着夜里的潮气微微发胀。
他屏住呼吸,用棉布竹签将它们一颗颗粘出来,每取出一颗,额角就沁出一滴冷汗,终于将通风口附近的那些黑珠清理干净后,二人迅速离开。
如此一来,谁都查不到端倪。
快步回了澜芳宫,小允子禀报道:“小主,事情都办妥了,所有能发现端倪的东西都烧干净了。”
福月绞着帕子冷笑:“祝贵人是罪有应得,她还想要害我们小主,哼,自食恶果!”
小允子突然压低嗓音:“奴才清理窗户的时候,往里面瞅了一眼,祝贵人的死相有些惨烈,但唇角竟是挂着笑。”
小允子好奇地问道:“小主,您说炭火中毒是什么感觉?”
阮清梦垂眸望着茶汤里沉浮的银针:“就像是被人按进墨汁,越挣扎那墨汁越往口鼻里灌。至于那笑,临到末了,人总会看见最念想的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