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的躯体好似被抽走了所有重量，意识仿若在无数根细线间被肆意拉扯。他既看不见自己的模样，也感受不到四肢的存在，唯有那命运丝线在他眼前纵横交错、流转不息，一道道光流映照出无数个世界可能出现的景象。此时的他，正处于所有可能性的交汇之处，宛如一粒悬于风暴中心的尘埃。
战场上并未因他的消失而有丝毫停顿。
黑袍人的身体在半空中扭曲变形，残余的命格符文在他的皮肤上不断蔓延，犹如蛛网一般迅速扩散开来，却始终无法凝聚成完整的形状。他的双眼燃烧着最后的怒火与不甘，喉咙里挤出嘶哑的声音：“你以为……这就——”
话音还未落下，一阵剧烈的喘息声便打断了他。
林墨单膝跪地，手中的断枪几乎握不住，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额头上的汗珠混杂着血滴，顺着脸颊滑进衣领。“我早该想到……你不是漏洞。”
“呵……”黑袍人嘴角咧开，露出一抹狰狞的笑容，“我只是个引路人。真正的门——才刚刚打开。”
他猛然张开双臂，胸口的图腾骤然亮起，一股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气息从他体内溢出。那是一种比混沌之力更为古老、更为原始的能量，仿佛连接着某个被遗忘的远古契约。
苏烬瞳孔一缩，声音紧绷：“他在召唤什么东西！”
“不能让他完成仪式！”林墨咬牙撑起身子，将最后一丝灵力注入断枪，猛地掷了出去。
然而，枪还未靠近黑袍人，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拦下，瞬间化作齑粉。
就在这时，因果之海深处的陆沉突然睁开了双眼。
他的意识虽已游离于现实之外，但对命运丝线的感知却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清晰程度。他看到黑袍人正在撕裂世界线的边界，试图唤醒某种沉睡的存在。倘若让他得逞，整个多元宇宙都将陷入不可逆转的崩塌。
“你错了。”陆沉低声开口，声音低沉而坚定，仿佛穿越了无数个维度，“你以为我是漏洞？不，我只是……第一个挣脱接口的人。”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轻触碰某一根命运丝线。
刹那间，整个因果之海剧烈地震颤起来。
———
战场之上，黑袍人身上的符文突然剧烈闪烁，紧接着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切断，光芒迅速黯淡下去。
“什么？！”他惊怒交加，双手颤抖着试图稳定命格锚点，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力量正在被迅速剥离。
“你在做什么！！”他嘶吼着，眼中第一次浮现出恐惧的神情。
陆沉的身影依旧不见踪影，但他的声音却在整个战场上空回荡：
“你的命格体系建立在系统之上，而我已经让它重启。”
黑袍人瞳孔急剧紧缩。
他终于明白，自己所依仗的一切——命格、契约、因果操控——全都在陆沉引发的因果共振中变得摇摇欲坠。更可怕的是，陆沉已经脱离了系统的束缚，成为了一个独立的命运变量。
“你……”他刚要开口，声音却越来越微弱，身体开始逐渐崩解。
“别挣扎了。”陆沉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带着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你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
最后一个字落下，黑袍人胸口的图腾轰然炸裂，化作无数光点飘散在空气中。他的身影也随之消散，连同他身上的命格能量一起，被彻底从世界线上抹除。
———
敌军阵型瞬间土崩瓦解。
原本还在顽强抵抗的士兵纷纷倒地，有的人直接爆体而亡，有的人则化作虚无，仿佛从未在这个世界存在过。那些尚未完全被污染的个体，则痛苦地跪倒在地，灵力失控，经脉寸断。
“他们在崩溃！”林墨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是主谋死了。”苏烬低声说道，眼神中透出一丝悲凉，“没有了他的命格支撑，这些人全都成了系统崩坏的牺牲品。”
她抬头望向天空，那里只剩下一枚微弱发光的残片缓缓漂浮着，那是陆沉最后留下的痕迹。
“陆沉……”她喃喃道，声音哽咽。
林墨沉默了片刻，艰难地站起身来，走到她身边，低声说道：“我们必须守住这里，至少……为他争取一些时间。”
“可他已经……”苏烬话还没说完，忽然察觉到那枚残片微微颤动了一下。
她愣住了。
难道……
———
因果之海深处，陆沉的意识正逐渐与那块盲盒残片相融合。他能感觉到，自己正在被某种未知的力量拉扯着，似乎即将进入一个更深层次的维度。
但他并不害怕。
相反，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清醒。
“原来如此……”他喃喃自语，声音在虚空中轻轻回荡，“命格系统不是起点，也不是终点。它只是……另一个接口。”
他的视线穿透层层命运丝线，隐隐约约看到了某个遥远的源头。那里有一座巨大的齿轮正在缓慢转动，每一次转动，都会改变无数个世界的走向。
而那齿轮的中心，赫然刻着一个他从未见过的符号。
“这就是……真正的命格来源吗？”陆沉伸出手，指尖刚一触碰那符号，整个人便被一阵强烈的吸力卷入其中。
———
“快看！”林墨突然指着天空惊呼起来。
只见那枚残片忽然爆发出一阵耀眼的金光，随后缓缓降落，落入苏烬手中。
她低头看着掌心的残片，心跳急剧加快。
“他还活着……”她喃喃道，“只是……不在我们这个世界了。”
林墨咬紧牙关，重重地点了点头：“那就去找他。”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巨响，敌人最后的据点彻底崩塌。
联盟军士气大振，开始发起反攻。
而苏烬紧紧握住那枚残片，眼神坚定得如同钢铁一般。
“陆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