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秦小榆快速丢开斧子,甩起手来。
“麻了?,你这姿势,用力都不对“,福年走近,双手在身上擦了擦,牵过秦小榆的手,在自己掌心里来揉搓。
那温热,甚至带了些湿润的感觉,让秦小榆非常舒服。
也不知福年用了什么手段,没几下,手心手腕,甚至手臂便都不麻了。
两个人似是有种默契,一个不说好了,另一个明知道应该缓解却并没停下的意思。
可能时间确实太长了些,福年终是停下手上的动作。
秦小榆此时甚至觉得有些遗憾的意味……正当她有些扫兴的转过身去,要捡那地上的斧头,
就听身后人说道:“就你现在这方法,劈到后日,都干不完……不如我来教你……“
“好啊!!“,秦小榆瞬间心情大好。
福年似是有些气恼自己多说话了,但话既已出,便也只好勉强做下去。
他靠近了些秦小榆的后背,但又觉得有些不妥。
于是又转到她身侧:“握斧头的手势很重要,不能太紧也不能太松。”,他说着让秦小榆看着他的样子模仿。
可能是两人站得比以往都近些,又或是这晚上,空气特别清澈,一股子淡淡的松木香夹杂着艾叶的气息,传到秦小榆的鼻腔。
她的心,好像加快了几分……。“小姐,在听嘛?”,福年并不敢看她的眼神。
此时的秦小榆还依旧着着寝衣,只是这种两件式的衣衫,系好了,与常服也没有什么不同。
“啊?喔!在听在听,我在心里琢磨呢”,秦小榆狡辩道。
“还有下斧头时的姿势,需要腰腹,肩膀和手臂配合用力,就像这样’!”福年说着,连贯做了几次动作。
“我……试试。”,秦小榆说着,将斧头按着福年的样子,举过头顶,看准面前那木头,用力一挥!!
“咻~”,斧头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然后……“咚”的一声扎进了前方被垒起来的一截,最粗壮的木头上。
福年抿了抿嘴,努力忍住笑意。“不准笑!!”,秦小榆叉着腰,恼羞成怒!
她说边,边狠命去拔那斧头:“明明就是你没教好!!”,她开始推卸责任。
福年终是忍不住上前,直接从她后背伸出手,将秦小配榆圈住,他那大手只是轻轻的覆住那双小手,引导她正确的握持姿势。
胸膛不能避免的便贴上了秦小榆的后背,那温暖又紧实的感觉传来,秦小榆不自觉的抬眼,
对方专注的神情,紧致的下颌线,随着说话上下微微滑动的喉结……
说实话,从第一次见到福年开始,秦小榆都从来没觉得他长得如何。
以前在她眼里,他似乎就是个长相普通,性格看着和善温驯,但有时又很固执的人,对了!武功是不错的!
但此时此刻,她好像发现了福年另一种隐藏的魅力……
“好了!您再试试!“,福年说话时,人已经退开。秦小榆立即从自己意识里抽离了回来。
“嗯,那……便试试。“,秦小榆深吸一口气,抛开所有杂念,按着刚刚福年的方法,”啪“,
这一次斧头砍在了木头正中的位置上,只是在那上面,留下的只有一道浅浅的痕迹……
“呵!好像还真有些用!”,秦小榆低头看了看,夜半的凉风吹起,也吹醒了她的意识。
她露出个十分标准的感谢式笑容:“看来,你多少还是有些能耐的。不过……“
秦小榆看了看那一大堆木头:“我力气不够,既然要帮我忙……那就你负责把大块木头对半劈开,余下的由我自己来处理。“
说着,秦小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将之前福年砍开的那些已经对半的木头拿了过来,用斧头直接抵在木头上,直接一用力,那木头便又被劈成二块。
这样子,既不用对准头,也不用花太大力气,正好避开秦小榆自身短板。
见着对方突然的疏离,福年又怎么感觉不到?这样也好……他应了一声,便顾自干起活来。
两人相处无声,只有那不停被斧头砍裂发出的声音,络绎不绝。
就着月亮,秦小榆转头看了眼福年。此时,他正俯下身去捡掉落的木块。
月光下,深兰色的衣衫后背,竞泛着光,也不知,是汗水……还是血水……
天快亮时,府里头又来了不少人帮忙。秦晚如自是舍不得亲生女儿这么劳累的,她虽嘴上不说,但管家可都要先替她处理好。
于是十几个身强力壮的护卫,突然就强行加入了队伍。
秦小榆和福年,回到揽惠轩时,天也已大亮了。
叶世遥一觉睡到大天亮,感觉身子也恢复了不少。只是没见到秦小榆的影子。
问了才知道,昨晚了发生了这么多事。他忙起身,要赶去帮忙,却是没想到在门口就见着了人。
看着拖着一身疲惫的秦小榆,叶世遥心疼得不行,“你怎么这么傻?!是我自己身子不行,怎么能怪你和福年他们?”,
他担心得将人左左右右都检查了个遍,当看到秦小榆手上红肿的水泡和一夜间长出来的茧子,他疼惜着将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为何不叫我起来?母亲怎能如此狠心……“,他说得声音都有些哽咽了。
唉!!孕激素……秦小榆笑着答道:”这有什么?等一下泡个澡,休息一下就好了。“
说着她看向身后,此时身后空无一人。也是,按着福年的性子,见着叶世遥来了,他便会默默离开……
“我真没事,到是你,身子好些了没?”,秦小榆按下心头的担心,开口问道。
“我哪有什么事,本就不是什么大事的。”,叶世遥说着牵着秦小榆上了楼,让她赶紧洗洗补个觉。
为怕秦小榆担心。她睡前,叶世遥还说,会去看看那几人的情况,特别是福年,昨晚上还帮忙砍了柴……
“好了,你就放心歇着!!”,叶世遥安抚完秦小榆,便依次去看了家里头这几人。
赤月,冷霜和没人事人一样,兰泽文弱,但用了药膏,倒也没什么事了。
拓玉惨了些,只是他脾气倔,见叶世遥来,硬要下床证明自己没事,结果……一起身便哇哇大叫起来,倒是惹着众人笑了起来。
福年一晚上劈柴,今日的轮值也被冷霜和赤月直接拒了。
他冲了个凉,穿上衣服,便打算躺下休息。没想到,叶世遥进来了。
拗不过他的坚持,只能让他给自己上药。
那刚好没多久的后背,如今又添上了细密密的红色小坑,还有那长长红肿起来的痕迹,那行刑的看来也是留了手的。
只是福年后来还去劈柴,硬生生将那些个伤又加重了几分。
导致那被藤棍抽打的地方都破溃出血,现在又沾了水,又变得红红黄黄的……
“上次还说,要和你比试一场,现在看来,真得延后了”,叶世遥平静的说着,慢慢的给他上着药。
“等孩子出世了,侧夫郎定多得是时间与我比试。到时,在下必定奉陪。”,福年弓着背,冷静的回应着。
“阿榆,昨晚得亏有你,不然……“,叶世遥话到一半,便被福年插了话:
”家主又怎么会忍心真的责罚小姐,其实我真没出多少力的,后面很快来了很多护卫,也是大家一起帮忙干的活。“
叶世遥的手上一顿,他沉着眸,很艰难的开了口:“你……又何必推脱这些个?莫不是怕我会容不下你?……“
福年瞳孔瞬间颤了颤,他不自然的攥紧了手指:“侧夫郎多虑了,那些个事,自是奴才应该做的。
若是哪日……你们不喜欢我待在这里,我也会自行离开的。“
“啪!!“,叶世遥突然在福年的肩头,狠拍了一掌:”我原以为,你也是个敢作敢当,问心无愧的。
现在看来,你惯是个胆小怕事!!“,他说着起了身,药也不擦了。
怒目看向福年:“我是小气,是不喜欢其他男人在我家阿榆身边转悠,但若哪日真人有也同我一样,能真心爱她护她,只要她喜欢,我必不会阻挠!!”,
说完,他直接将药膏丢给福年,把门“哐当”一甩,大步走了出去。
“年哥,这是……得罪侧夫郎了?”,赤月好奇的探进头来张望。
“砰!!”,门被大力关上。差点被撞到头的赤月不服气:“,搞什么啊!脾气这么大?是……昨晚勾引不成……被发现了?”
门内没有回应……“无趣!!”,赤月等了一会儿,见人真的没反应,只得拍拍屁股悻悻走了。
云隐堂内,秦晚如也已经知道了,秦小榆劈柴时发生的事情。
见着汇报的人还躬身等着指示,她挥了挥手,那人便自觉的退下了。
‘家主……那福年相必真是对小主子有了心思的,您看……“,身边绿柳开口说道。
“这些个人不都在宝儿房里嘛?要怎么样,便都由着她自己定吧。”,秦晚如平静开口。
“家主!”门口又有人来报:“花影苑的女官来了“,”快迎。“秦晚如又看向身后绿柳:“马上把宝儿叫来。”
话音刚落,门外便有一位梳反绾髻,着墨绿雪纱縠半臂襦裙的女官,缓缓从门外走来。
她腰间的蹀躞带上还悬着金鱼符,看上去,三四十的年纪,威仪和疏离在她脸上表现得淋漓尽致。她身后还跟着四五个随行宫侍。
一身素色窄袖襦裙的秦小榆,被稀里糊涂拉到云隐堂时,还没完全清醒。
却被这两个宫人给震撼到了。那举手投足,神情动作,皆是有种让人不敢松懈的威压。
何况自己母亲现在还谦卑的躬身站立在侧,她神志直接清醒了过来。
依着今日到来,并非官家正式传召,所以这会儿也只是秦小榆需要跪听。
见到正主来了,那女官打着扇,将她从上到下细细打量了好几遍。
她眼角微勾,眼神冷淡,还带着些许审视和玩味:“秦家姑娘,胆子也够大的。虽然敢和十七皇子打赌。
她轻笑一声:“如今输了,按约便该去花影苑伺候三日。“,说着,她又看了眼正跪着的秦小榆,
这姑娘容色俏丽,虽眼皮子稍肿了些,但还算过得去。
如今这可是十七皇子第一次,寻个理由找个女子去伺候。若说……里头没什么,她是打死都不信的。只是眼前这人……身份低了些……
想到这里,她眼底闪过丝讥诮:“殿下宽仁,不会介意你们商户家规矩粗陋,但作为管理内务的宫人,我必是要提点几句的。“,
说着,她绕着秦小榆转了一圏后,缓缓在主位上坐下。
“一:别拿市井那套往殿下跟前凑。说话声要轻,走路需敛裙,殿下不问,便闭紧你的嘴。”
“二:别自作聪明。让你端茶就端茶,研墨就研墨,手别乱碰,眼别乱瞟。”
“三:别以为过了这三日便万事大吉。若惹得殿下不高兴了,那三十日,三百日,都是有可能的。”
说完这些,她合上扇子。
语气转冷:“明日辰时,自个儿去到春华园西边角门候着。
到时会有人,领你进去。----记住了,穿素静些,别熏香,别戴金玉!殿下闲俗气!!”
在恭敬送走这些人后,秦小榆才觉得,活过来了!!
别说,以前真没有这么明显感觉到那种皇家的威压。
今天,就是这一个宫中伺候的女宫,就已经让秦小榆有些胆颤了。
“现在知道怕了?”,秦晚如看着自家女儿的神情说道:“之前看你胆大的不行,和那十七皇子都敢对着来,如今一个女官便让你这样了?”
秦小榆此时表色严肃得很,她有些担忧:“母亲,您……说那个花影苑,真的会很吓人嘛?
到了那儿,是会随时随地都被砍脑袋嘛?”
说到这儿,她已经想到昨晚,自己咵咵砍木头的场景……这人的脑袋,被砍下来时,是不是也是这个声音啊……
“你给我打住吧……”,岂秦晚如看着自己女儿神游天外的样子,就知道她又在瞎想了:
“我早说过,十七皇子不是那样的人,你且放心,乖巧些,不要和他对着干,保准会让你不掉一根毛的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