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闻星开车送林玉竹去车站。
路上林玉竹没忘了炫耀自己为温月见出头的事情。
“怎么样傅哥,我可没让月见妹妹受委屈。”他暧昧地朝傅闻星挤眉弄眼,“打游戏可千万要喊我啊。”
傅闻星无视了他的眼神,“可以。”
林玉竹进站前,问温月见要联系方式。
他挑挑眉,暗示地问:“月见妹妹,想听吗?”
温月见知道他是在说傅闻星的事,眼尾弯起,“想。”
她拿出手机,和林玉竹加了好友。
他雀跃地朝两人挥手告别:“下次再见!”
回去的路上,温月见收到了林玉竹的长串消息。
【之前线下见过傅哥几次,他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表现得像个人】
【以前他可冷了,一直都是我在说话,他除了嗯就是哦的】
【自从你加入以后,他话多了不少,表情就从冬天变春天了】
【幸好我眼光锐利,及时发现他对你不太一样,要不然我就要对傅哥出手了】
看到最后一句话,温月见瞳孔地震。
林玉竹接着说:【开玩笑的,傅哥虽然帅气多金,但他这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类型,我可不敢动歪心思】
【傅哥还得靠你来驾驭】
温月见面颊一热,赧然地应:【别把话说得这么奇怪】
林玉竹:【哎呀,我都明白的】
【好了不说了,列车进隧道没信号了】
【有空一起打游戏啊,你的辅助玩得很好】
温月见笑应:【好】
她放下手机,抬眼时瞥见傅闻星放在中控台的手机刚熄灭。
有些眼熟的漫画平台消息通知一闪而过。
温月见心思一动,问道:“你看漫画吗?”
傅闻星眼皮动了一下,“不看,怎么了?”
“没事。”
她暗自松了口气,那看来【山海】应该不是他。
温月见发现这儿离温宅不远,坐直了身子,“闻星,能送我回趟温家吗?”
他搭在方向盘上的手微微收紧,才应了声好。
车在温家古朴的铁艺大门前停下。
温月见推开车门,深吸了一口带着熟悉花草气息的空气。
她知道陈伟民每周都会回来打扫,花园仍然保持着她离开时的样子。
上次回来已是三个月前,眼前熟悉的景象却让她有了近乡情怯感。
温月见看向站在车旁的傅闻星,“我带你参观参观?”
“好。”
这是她第一次带他回这个承载了她太多回忆的地方。
傅闻星安静地跟在她身侧。
温月见推开大门,目光落在壁炉上方悬挂的照片上。
她的声音很轻,“这是我爸妈。”
他没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是目光在那幅画上停留了许久。
“我带你看看其他地方吧。”
温月见转移了话题,带他参观了书房、满是阳光的玻璃花房,最后停在了一扇紧闭的房门前。
“这里是琴房。”
她推开门,一股混合着木料和旧纸张的气息扑面而来。
房间中央静静伫立着一架三角钢琴,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琴盖上。墙边架子上放着乐谱和一些旧照片,其中一张是温月见的母亲坐在钢琴前演奏的侧影。
“妈妈生前最喜欢待在这里。”温月见走过去,指尖轻轻拂过光滑的琴盖,“她弹得一手好钢琴,我小时候常在这里听她弹琴。”
傅闻星的目光扫过房间,最后落在那架沉默的钢琴上。
他沉默地走到钢琴边,眼神里翻涌着晦暗不明的情绪。
傅闻星微哑着声音开口:“我可以弹一首吗?”
温月见讶异看向他,“你还会弹钢琴?”
她只知道他以前是乐队的吉他手。
傅闻星轻轻嗯了声。
温月见声音不自觉放轻:“当然可以。”
傅闻星掀开琴盖,在琴凳上坐下。
他按下第一个琴键。
起初的旋律有些僵硬生涩,但渐渐地,随着几个小节过去,旋律开始变得连贯。
那是一首温月见从未听过的曲子,她听得晃了神。
一曲结束,气氛陷入沉寂。
温月见轻声开口:“你弹得很好。”
“是一首原创曲。”傅闻星声音低沉,“我以前的队友写的。”
温月见呼吸微屏,她知道傅闻星对乐队队员的情感很特别。
他站起身,合上了琴盖。
“这首曲子还没来得及在观众前发布,他们就离开了,”傅闻星顿了顿,声音低哑,“你是除了他们以外,第一个听这首曲子的人。”
温月见眼睫一颤,“我很荣幸成为第一个听众。”
他抬起眼,眸底酝着黯淡的光。
“想去三楼的房间看看么?”
她怔了怔。
温月见第一天来傅家时,傅嘉盛就告诉她,三楼尽头的房间,是傅闻星的“禁地”。
他却第一次提及了那里。
她牵动嘴角,“我……可以进去吗?”
“嗯,”他眼尾轻挑,嗓音酿着柔意,“是你的话,当然可以。”
回到傅家别墅,傅闻星带着温月见径直往三楼走。
张妈错愕地看着他们朝尽头走,喃喃自语:“小少爷这是……要解开心结了吗?”
越靠近那扇门,温月见的心跳就越快。
傅闻星推开门,她猝不及防被呛得掩住口鼻连连咳嗽,眼眶瞬间泛起生理性的泪水。
待尘埃稍定,室内的景象才清晰地映入眼帘。
房间中央,一个不算大的表演台突兀地立着,上面摆放着损坏严重的几件乐器。
电子琴,架子鼓,立式麦克风。
唯一完好的是那把电吉他。
温月见的心猛地揪紧,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她立刻就明白了,这些乐器是傅闻星那些逝去队友的遗物。
温月见站在门口,看着他站在舞台前,背影在斜阳下拉得很长。
她喉咙发紧,任何安慰的话语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半晌,傅闻星才开口:“走吧。”
温月见点点头,默默地退出了房间,看着他轻轻带上那扇沉重的门,隔绝了尘封的过去和刺目的阳光。
她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傅闻星所谓的禁地,禁的从来不是空间,而是他心底的那片荒原。
但现在,那片荒原久逢甘霖,贫瘠的土壤终开出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