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大臣个个惶恐。
“君上执法如山,维护禁令以振我西岳声威。”
“经此一事,西部诸侯必定不敢阳奉阴违,我部上下也一定能肃清华夏违禁物。”
“君上圣明!”
“君上圣明!”
众人极力赞美,个个虔诚。
无人开口再提废止禁令之事,无人为死者求情。
甚至无人敢与西岳大使有眼神接触。
伊穆看着上下莫敢违逆,感觉自己对部族的掌握又回到了先前那样。
朝会结束。
众官员离宫的路上个个面色凝重。
“今日是吕琅,明日说不定就是我等啊!”
闻言者无不哀声叹气。
他们不再觉得自己的地位和生命是安全的。
毕竟吕琅那些个宾客也被剥夺了官职。
“是啊!谁能想到君上为了丝绸瓷器居然挥下屠刀。”
“君上的权威,比所有人的人命还重要!”
“抄没华夏宝物就算了,听说那些人的家产也被顺带抄没了不少。”
“有这事?”
“千真万确!”
“禁令也只是说禁止华夏货物流通,不许我们公开使用,这杀人抄家本不是禁令规定……”
众人最后得出结论。
君主为了自己的权力,可以不顾禁令,不顾任何臣子。
“只是,大家赏绸也是以宴席之名,君上何以知之?”
“还用说,一定是有人混入了宴席,走漏了风声。”
“唉……诸位还是想想怎么保住家产官职吧?”
众人出了宫门,形色匆匆回府。
…
“父亲,您怎么了这么慌张?”
司马回了自己宅院,迎面碰上儿子。
“快!把家里所有跟华夏族有关系的东西收拢起来。”
“别问,快通知众人……”
公子小姐一个个心不甘情不愿的交出自己的宝贝。
丝绸、瓷器、发钗、香皂,一股脑装入一口大箱子。
“拿麻布多包上几层!”司马下令道,“在后院大树下挖个洞,埋起来。”
“父亲,到底怎么了?”
“君上因为丝绸杀人!”
“这刀说不定就挥到咱家宅院了!”
所有人宅里的丝绸瓷器,要么隐藏、要么转移。
更有些小心的甚至直接销毁。
毕竟什么也没有命重要。
未来数日。
伊部落王邑出奇的平静。
一些准备嫁娶的人家,都不敢设宴,只能推迟日期。
但众位朝廷股肱大臣,府邸之间,心腹来往远超先前那样频繁。
一处宅院里,几个大臣相会。
个个穿着麻布,身上没有半点华夏族宝物的痕迹。
“如今为止奈何?”
“只能听命行事,还有别的法子?”
“若是为了听大人这句话,就不叫大人来了!”
“那……诸位想怎样?”
“君上不听良言,在内屠戮臣子、收缴宝物、一意孤行。”
“引得上下敢怒不敢言。”
“在外,封锁边境,盘剥过往商队,引得诸侯心存不满。”
“且因为禁令之故,华夏族宝物价值高到令人发指,又因为物以稀为贵之故,引得大小贵族争相攀比。”
“诸位可知长此以往,后果如何?”
说话之人喝口水,继续道。
“贵族为了私欲便不惜代价获取华夏宝物,代价从何而来,自是从各自封土。”
“封土庶民背负盘剥,无以为生。”
“而搜刮的财物,却流出了我西部地界。”
“如此一来,民怨盈天,社稷有倾覆之危!”
“而如此种种,皆因为君上一己之私。”
“所以……我以为应当重新推举一位君主,来做我们伊部落的首领。”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一席话说完,众人不语,只是一味点头。
“依大人所言,我等该如何行事?”
众人都抬起头。
“大家各自先说说自己都有哪些渠道、人脉。”司马看看几人,“我先说……”
“……”
几人先后离开宅院,各自回府。
司马肖宅。
“大人,门外有自称鹿生的人求见。”屁股还没坐稳的司马肖衡立刻起身,随即又一屁股坐下,“告诉他我不在!”
仆从匆忙跑出去,又匆匆回来。
“大人,他自称是华夏族使者,与大人早有交情。”
肖衡蹙眉。
再不接见,谁知道他会吐露些什么!
“请他进来。”
鹿生也一身麻布衣裳,进了门迈开方步,四下打量。
“流水假山,花卉绿植,司马大人宅院清幽,让人艳羡。”
“使者谬赞!”肖衡笑着迎出来,“最近王邑风头正紧,恐连累使者,故而借故推脱。”
“上大夫多虑,我此次来不是以华夏族使者身份。”
“实在惭愧,让使者见笑。”肖衡以为对方心有不满,忙致歉道。
“若非大人出迎,我还以为大人获利良多后翻脸不认人了。”
“怎么会!”
“您不知道,前几日上报君主后,君主居然直接杀了人,这如何不让人惶恐!”肖衡颇为后怕道,“毕竟,获利再多,宝物再多,也得有命用才行。”
“唉,上君此举确是出人意料。”鹿生淡淡道,“但上大夫试想,如此一来,更加激起民怨,也正合我们目的不是?”
“您作为局外人,事不可控,拍拍屁股就能走人。”肖衡道,“而我肖宅跑不了,宅里的男女老幼跑不了。”
“刀就在头上,如何敢不提防。”
“所以大人便借故不见我?”
“大人用着最顶级华夏宝物显赫一时的时候,大人子嗣在同辈中,被众星捧月之时。”鹿生道,“大人一定不会不见我。”
“而我又何曾做过半点损害大人之事?”
肖衡无言以对。
自从鹿生率领使团第一次来访,与他挂上勾后。
几乎每隔半月左右,便会私下送上一批精美宝物。
这些东西甚至比进献大使的都要精美绝伦。
对于他这个上大夫来说,他所提及的要求也几乎微不足道。
无非就是希望劝一劝君主,让他取消禁令。
后来取消禁令一事不通,君主又在边境上增派了稽查队伍。
他又提出,最好借故收缴其他部族的货物,以引起众怒,迫使君主取消禁令。
总之,两人的目标一致。
解除禁令,他私藏的宝物就能光明正大使用。
他可以举办宴会,将从未面世的宝物拿出来炫耀。
而华夏族的商路也可借此打通。
对方还承诺,一旦打通商路。
他就是王邑唯一可以出售丝绸的人,华夏族会给他私人份额。
这是一个让人无法拒绝的条件。
“大人,我先前说的没错,这次来不是以华夏使者的身份。”鹿生道,“我还有一个身份不知大人是否听说过。”
“什么?”
“坚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