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留下来了？”顾月姝又确认了一遍。
杨灿重重点头，“非常想，特别想，想的不得了！”
他摇晃着顾月姝的袖子，拖长音调撒娇道：“姐~你就让我留下吧，我保证自己之后一定会很听话。”
“那就去炊事班待着吧。”顾月姝还是想磨磨他的性子。
如果这种小磨难他都不能挺下来，那不如趁早滚蛋，去过他普通人的一生，也好过对上他亲生父亲的时候，被玩儿死。
“我去！”杨灿不敢迟疑，直接一个她指哪儿打哪儿。
“这么痛快？”顾月姝挑眉，满意的点了头，“既然你这么上道，我允许你再问一个问题。”
没有任何犹豫，就像早在这儿等着一样，杨灿的问题脱口而出。
“当初支队长来家里，说咱爸在出国比赛期间擅自离队失踪了，说他是反恐突击队的耻辱，你那时应该就在反恐基地，是什么感觉？”
这个问题在他心里憋了很多年，尤其是八个月前李远征重伤入院，他知道所谓的离队失踪不过是障眼法之后，这个问题就更加不吐不快了。
如今说出来，竟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虽然还没听到答案，可已经轻松不少。
“这就是你在医院看过爸爸后就一直在耿耿于怀的事？”顾月姝深吸一口气，有些抱歉，“如果知道你纠结的是这个，我会早早找你谈的。”
“也不是纠结，只是不理解。”杨灿不能理解，一个英雄是怎么变得人人唾弃，时隔几年后又突然被歌颂的。
难道当了反恐突击队的一员，就要变得那么戏精吗？
可陪着他们背负骂名的是他们的家人，他们这些英雄有考虑过家人心里的感受吗？
李远征消失这几年，因为部队消息瞒得好，知道他失踪的只有家里人，所以杨灿和杨爱萍倒是没受什么影响，只是心里难受而已。
真正让杨灿心疼的是顾月姝，她可是和李远征在同一个单位服役的，面对的都是李远征的战友。
那些不明所以的战友，会不会将李远征失踪的怒火发泄在她的身上，认为有其父必有其女？
她会不会因为李远征的事被监管起来，限制人身自由？甚至更严重的，连晋升之路也被堵住？
杨灿那几年想了很多很多，却不敢直白的问出口，因为怕她难受。
作为半路父子，他对李远征的情感已经非常深厚，顾月姝可是从小跟着李远征长大的女儿，那段时间一定比他更煎熬。
在默默脑补了很多的杨灿心里，顾月姝的形象已经变成了一个受人欺负却不能反抗的小可怜了。
“姐，爸明为失踪实则卧底的这些年，你过的很辛苦吧。”
顾月姝下意识偏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肩章，然后把肩膀往他面前怼了怼，“你要不睁眼看看实际情况呢。”
少校哎，反恐基地最年轻的少校，她苦？emm···好像也可以说辛苦，毕竟军功章都是靠她出任务拼出来的。
可他的辛苦和她的辛苦不是一码事啊，这必须解释清楚，不然他真要生出逆反心理了。
“把你脑袋里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想法统统扔掉，你姐我这几年日子过的好着呢，比你在外面浪可美多了。”
“爸爸那件事，我即使不知道内情，可只是用猜的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哪天你要是听说我背叛了组织，大概都是一个套路。”
“如果你能坚持下来，最后成为正式队员，你也有机会体验爸爸的失踪之旅，所以我才想让你好好考虑，要不要继续留下来。”
杨灿闻言瞬间怔愣住，“你早就猜到了？”
“也是，”不过一秒钟，他就反应了过来，理所当然里还掺杂着一些懊恼，“你们是同样的人，你自然最了解他。”
顾月姝感受到他复杂的情绪，知道他是觉得自己没有坚定的相信李远征，所以心里不舒服，于是劝解道：“不是我了解他，是我了解我们共同的信仰。”
“杨灿你记住，有信仰的人，不会走上迷途，因为我们始终坚定的记着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她的声音万分郑重。
“爸爸他当了十几二十年的兵了，怎么可能忽然就背叛掉他的信仰？”
“而就是因为坚信这一点，所以我相信他。”
顾月姝：（双手合十祈祷状）说假话遭雷劈，但善意的谎言，就请各路大神宽容大量一下了。
“所以换了任何一个人，即使不是他，你也依旧会选择相信对吗？”杨灿若有所思的询问。
“是啊，换个人我也依旧会给予信任。”就像易地而处，其他战友也会选择相信她一样。
‘这难道就是战友这两个字的真正含义？’杨灿真的要开始好奇，并想切身体验这种互相信任的感觉了。
而想要体验这种感觉，他一定得留下来，留在反恐基地成为正式的反恐队员。
杨灿：看来要认真起来了。
“现在不明白没关系，等你有了可以交托后背的兄弟和战友，你就能明白了。”顾月姝顺毛一样摸着他的头。
她不是不知道杨灿入队这五个月的表现，以及他和队友们的紧张关系，毕竟在别人看来，他纯纯是个走后门的。
在一群从全国总队挑选出来的尖子兵中间，他显得格格不入，那敏又在所有人面前故意强调了他的特殊。
所以他想离开反恐基地，原因也不仅仅是记恨着那敏，更是有着多方面的考量，以及他的自尊心作祟。
这些她都清楚，可是越清楚，她就越不能让他背着逃兵的身份仓皇的离开部队。
如果他真的就这样一走了之，他大概一辈子也成不了什么大事，那就太浪费他的天赋了。
关他禁闭，还有今天晚上带他出来看的这一场大戏，都是想让他升起留下来的欲望。
只有他自己想留下来，才能激发他上进的动力。
好在她的苦心没白费，最终目的达成，也不枉费她说的嗓子都要干了。
“杨灿，爸爸可以成为众多反恐队员们的师父，我能在反恐基地里混的风生水起，你作为我和爸爸的家人，也不能混的太差哟。”
杨灿心中一凛，忽然感受到了肩上的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