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春看母亲和祖母疑惑,便道,“陛下具体怎么想的,我也是不清楚的。帝心难测,我哪怕在宫里这么多年,也只能猜到他心思的一二。
去年一年,有些地方闹水患,有些地方又是旱灾,本就粮食歉收。到了冬季,又一场雪灾下来。这一来,到了明年夏天之前,百姓总是要再苦一苦的。陛下这才想削减了宫里的用度,再放些人出去,起码做出个样子来。
我想,这次让老太太和太太来给我过生辰,给了咱们一个私下说话的机会,应当还有他其他的意思。”
为了这件事?这是为何?
这都是书中没有的情节,她对这个皇帝也不了解,一时也猜不透。
只是换个思路,如果按照“汉子”做过的事情来思索一下呢?
他名声差就差在得罪了文人这个群体上,而他又很在乎名声,不然也不会自己写了个什么反黑文案出来。
所以,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名声?
想要逼着达官贵人出钱救灾,但是又不想担骂名,所以贾府给递了杆,他就顺杆爬。
那这次,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呢?
古落思索着,试探性问道,“若是宫里裁减用度和宫人,外面的咱们这样的人家,是不是也要被迫如此?”
贾母点头道,“那是自然,陛下为国为民,我们这些人自然也是跟着陛下的。”
说罢,贾母也是明白了过来,皱起眉头,“只是前些日子各家都出了钱救灾,正是年节时间,大家族都是要热热闹闹过年的,这次又要如此,连个年都过不好了。”
她的话语中多少带了些不满,这也代表了这个阶级大部分人的想法了。
元春没有再说什么,其实她自己非常清楚,她不过是家里送进来的一个物件罢了,看着地位要高于府里所有人,实际上没有决定什么的权利。
她静静看着祖母和母亲,现在她非常好奇,当时那个决定给皇帝递杆子的人到底是谁。
她希望是母亲,虽然她知道这个可能性不太高。
古落此时心里正盘算着,向皇帝示好是一定要做的,一是为了贾府本身,二是为了元春,怎么都不能和原本的贾府一样,最后因为政治上站错队而没了。
但是这件事,总不可能真的要让贾府先开始做的,无论从哪方面来说,贾府不能越过皇室来做这件事,能做的也就是只有在皇室做出这件事后,积极主动的应和了。
可是为什么要用到贾府呢?皇帝登基这些年来,亲信也是一堆的,也是有不少人是早就脱离了所谓的政治站队,一心要在本朝好好干的。
那贾府与这些人家的区别在哪?难道就是因为贾府原本站的位置是皇帝的对立面?
若是这样子,那皇帝便是想拿贾府来做个旗帜,给那些曾经和他对立的人看看,只要与皇帝一条心,以前的事情便一笔勾销了。
想清楚这点,古落脸上轻松了些,还带了点笑意,正好也愁没机会将府里的下人们清扫一遍呢,这边是给了机会的了。
只要能攀上皇帝这棵大树,甚至可以不用去管那些仆人私下去将贾府的一些龌龊事情捅出去了。
就像是前些年大火的那部电视剧,只要沙瑞金想保李达康,那李达康违纪的事情,也不过轻飘飘一句话定性罢了。
心情轻松下来,古落看向元春,握住她的手,冲她轻轻一点头,笑着道,“你便好好在宫里伺候皇帝,外面的事情,有你祖母和我呢。”
元春明白母亲这是应了这件事,眼睛缓缓睁大,原来真的是母亲做的那个决定吗?
她不敢相信的又看向贾母,想看看自己的祖母的是什么态度。
贾母面色不是很好看,看着元春微微动了动唇,终究是把到嘴的话咽了回去,只道,“你母亲是当家主母,听她的。”
元春又惊又喜,惊得是祖母竟然真的听母亲的,喜的是家里的站队变化能让自己在宫里过的更轻松一些。
屋里的气氛立刻是舒缓了不少,娘三个也是开始唠起了家常。
元春将自己这些年写的字做的诗一一拿出来给贾母看,祖孙二人如当年还在贾府里一般,笑谈着这些文雅的东西。
抱琴则让人抱了几个匣子来,里面装的都是些稀罕物和一些首饰之类的,拿到古落面前,让她看看给府里姑娘们带些什么去。
古落觉得好笑,元春也是了解“王夫人”。
她也是看不太明白这些稀罕物,只是这个好看,那个也好看的,看着看着,又想起自己还有另一层的身份,自家店铺的推销员。
还是正事要紧,她放下手里的一支金簪,笑着道,“抱琴,我给娘娘带的那些礼里面,有一个檀香木的小盒子,你把它拿来,那里面有宝玉做的好东西。”
“哦?宝玉亲手做的?”元春一听这个弟弟的名字,眉宇间便带了几分温柔。
她自己没有孩子,幼弟对她来说,便如自己亲子一般,自然也是时时挂念的。
古落笑着道,“一些女孩子们用的小东西,宝玉就喜欢这个,咱们家也不图他为陛下建功立业,便是纵他做些这个了。”
想了想,又道,“幸好兰哥儿在读书上还算刻苦,像他父亲。”
元春见古落能平静的提起贾珠,知道母亲这个心病去了,又听她这话,是不想让宝玉走仕途的意思,可惜道,“宝玉聪明,就是这心思还没定下来。”
古落摇摇头道,“他是聪明,而且是聪明过头了。”
一个思想在一定程度上超越了这个时代的人,可不是个聪明过头了的这个时代的疯子吗?
幸好还有个黛玉,比他还要“疯”。
元春见母亲是铁了心不想引宝玉走正途,又想了想他一出生便衔着的玉,便也不再多说。
毕竟,玉指代的是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抱琴拿了那盒子过来,递给古落,“宝二爷是准备了什么好东西给我们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