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正说着,外面有小厮来传话,“二爷说,宫里的公公来了,他去陪客了,今晚上就不回来吃饭了。”
凤姐忙问道,“可需要钱?”
那小厮道,“二爷没说。”
凤姐点头,没说那便是不需要了,贾琏办外面的事情她还是放心的,点点头让那小厮下去了。
转头又对来旺媳妇道,“明日无论如何,也要收些钱回来!”
来旺媳妇领命去了。
第二日,砰砰的敲门声将倪二从睡梦中吵醒,宿醉过后头还疼着,他骂骂咧咧地转了个身,将耳朵蒙在了被子里面。
敲门声越来越大,还伴着大声的喊叫声,倪二这才恼怒的大骂两声,掀了被子起来,裹上厚厚的棉衣从床上下来。
推开房门的一瞬间,屋外寒冷的空气涌了进来,让他昏沉的头也清醒了一些,屋外厚厚的雪已经到了小腿。
“这雪下了几天了!再下我这院子都出不去了!”倪二发着牢骚,高声对着门外的人吼了一声,“别敲了,你倪二爷爷起来了!”
“你丫的怎么都叫不醒了!快走快走,老大叫咱们有事!”门外正是倪二的一个好兄弟,见门开了,上去便踹了倪二一脚,“麻溜的收拾好了,赶紧去办事。”
倪二躲了一下,脚下一滑摔在了地上,“嘶,你轻点!这次又是去哪家催账?”
那汉子道,“还是上次那几家的,上次没催到,这次主家急了,让咱们老大无论如何也要催些钱回来。”
看倪二还躺在地上,那汉子挤眉弄眼地笑了几声,“你昨晚说你遇到的那个大好事是什么?带着兄弟一起啊!”
倪二揉揉脑袋,已经有些记不清说了什么了,不过想来应该是自己将那件事说秃噜嘴了,轻咳一声,踹了那汉子一脚道,“我哪知道什么大好事,要是有这好事,我还躺在这和你说话?”
两人吵嚷一番,等倪二整理好衣服,带好帽子,这才一起冒着雪往那要催账的人家去。
想着上次轻轻松松到手的银子,倪二都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个梦一般。
如往常一样,又吼又闹,还拿着刀吓唬了一番后,总算是从几家里收了八百两银子回来。
“这下应该可以交差了。”倪二看着老大装在箱子里的钱,轻声道。
这次的主家他们也是合作了很多次的,像他这种最底层的人,自然是不知道主家是谁的,但是也大概知道这主家权势很高,所以他们处理起事情来,也多少更不择手段一点。
“你们这是要逼死我们啊!”
拿了钱刚要走的倪二,忽的听到一声凄厉的老妇人的声音。
他素来听着声音听习惯了,哪次催账没有几个女的这么来一段,他都觉得不适应了。
他看了一旁的好友一眼,好友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颠着刚刚抢到手的一枚银戒指,满脸的笑。
“砰”的一声沉闷的响声,从众人身后传来,紧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哭声和喊娘的声音。
他们这十几个汉子这才停了脚步,回头看了过去。
倪二看着一个老妇人,头抵在柱子上,满头满脸的血,那暗红的血顺着红色的柱子,滴落在一旁纯白的雪地上,蜿蜒出一道血色的痕迹。
溅出的血滴在雪地上,如点点红梅盛开。
他心里咯噔一下,但是这些年也不是没见过被逼死的人,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而已,他们又没做错什么。
大观园里,三春坐在榻上,正听着下面的人汇报这些日子要处理的事情。
“拿了对牌,去账房上领钱吧。”探春看了看账本,心算了一下,账上也是能负担的起,便批了这份钱。
那管家娘子答应了,笑着领了对牌,转身走了。
“终于处理完了。”惜春伸了个懒腰,“咱们这里都这么忙了,大嫂子二嫂子那里不知道忙成什么样呢。”
迎春笑道,“连二太太那都忙起来了呢。”
探春听了这话也跟着笑了,“这一到年关底下,就忙起来了,往年咱们只是感觉大家很忙,但是没有真的感受到,今年倒是也感受到了呢。”
“哎,一会去林妹妹那玩会儿去?正好我昨夜睡的不好,让她帮我看看。”迎春笑着道,“叫着湘云她们,咱们一起去。”
探春笑着道,“二姐姐比以前可是要活泼地多了,且等我一等,我把刚刚的账记上。”
惜春道,“账房自然会记的,晚些时候咱们问二嫂子要了账来就好,你还要费这个心。”
探春笑道,“那可不一样,账房给的是总账,没有细账。咱们自己记了,也能算出她们外面用了多少的银钱,虽不知道详细的,但是总归心里有数,办事不慌的。”
迎春和惜春对视一眼,只笑着摇摇头,也不催她,两人在一旁说话。
正说着,那领了对牌的管家娘子又跑了回来,“几位姑娘,账房说,这钱他们给不了。”
探春差异地道,“如何给了不了?这笔银钱以往都是有的,今年还少要了十两呢,怎么就给不了了?”
那管家娘子也是一脸的着急,“他们也说不清楚,只说就是给不了,让我们有问题的话直接去找琏二爷说去。”
迎春一愣,这怎么和哥哥扯上关系了?刚要问,便被探春拉住使了个眼色。
探春听出这中间定是有些关窍不是她们能知道的,便也不多问,只收了对牌,说自己回去问问二奶奶。
等那管家娘子退下后,迎春忙道,“这是怎么着了?怎么还要去问哥哥?”
惜春不发一言,只坐在一旁吃着果子。
探春心里也没有底,道,“先去和凤姐姐说一声,然后晚上看看账再说吧。”
惜春笑道,“你们且去吧,我还要回去画那园子呢,就不和你们去了。”
迎春和探春知道她不是荣国府的姑娘,有些事掺和太深也不好,便也不拉着她,两人携手去了凤姐那里。
凤姐和贾琏夫妻二人,今日正好出去访客,只平儿留下支应。
见两位姑娘到了,平儿忙掀了帘子请了两人进来,奉了茶后,站在一边笑问道,“二位姑娘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