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薛蝌闲话一番后,宝玉引着薛蝌从另一条路回了梨香苑,又给薛姨妈请了安,这才又绕了一大圈来了古落房里。
此时贾兰和巧姐儿兄妹已经在来了,正各自看着书,见宝玉来,便都上前与宝玉行礼。
因没看到古落,宝玉问道,“太太怎么不在?”
贾兰解释道,“老爷来信了,说是今年雪大,让多送些东西过去,太太正在里间给老爷收拾东西呢。”
宝玉点头道,“今年的雪下的确实有些大了。”
见两人站着和自己说话,便又笑着道,“你们且做自己的事情去就好,我自去里间看看。”
说着,宝玉已经自己掀了帘子进了里间。
古落对贾政的事情并不上心,不过做个样子在一旁坐着看金钏儿等人收拾,见宝玉来了,也就不管那些事,只拉了宝玉说话。
“如何,今日生意怎样?”她问道。
宝玉答道,“今日倒是又有几家来问价,也有昨日问过价来买的,但是都不如南安王府大方,倒是没有昨日赚的多。”
古落笑道,“那倒是无妨,又不可能人人都如王府那般有钱,京城富户多着呢,等消息慢慢传开,有的赚呢。”
她又好奇问道,“可有人来找咱们铺子的麻烦?或者是,可有人来偷师?”
宝玉听了这话,不禁一愣,为什么会有人找麻烦?
那边金钏儿将东西包在包袱里,笑着道,“太太,那可是您的嫁妆铺子,您是咱们府里的太太,哪个不长眼的找铺子麻烦,不就是得罪咱们府里嘛。”
古落脸上表情微微一僵,是啊,谁都不是傻子,自己的铺子肯定是在黑白两道都挂了名的,当然这黑白两道可能是一道,谁不长眼来闹自己的生意啊。
她忽地觉得自己前期的一通安排,都像是个笑话一样,想和荣国府切割,怎么可能那么容易。
而且自己还上门搞推销去了,哪家贵族也不是傻子,随便想想也知道这生意自己很大概率参和进去了。
再加上这些官宦大户人家,不愿意套个经商名头的,也都会用自己这个法子来遮掩一下,自己这行为在其他人家看来,简直就是和没有遮掩是一个样子的。
她轻轻摇摇头,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以后生意真的做大了,如果贾府倒了,那就相当于铺子没了靠山,就算是完完全全的独立了出去,自己也不一定能保住它。
看来,贾府还不能轻易的倒啊。
“太太?”宝玉看古落出神,伸手在她眼前晃了两下,“您在想什么?”
古落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没什么,只不过以后有些心我不用操了,但是又多了很多原本不需要操心的事情。”
宝玉听不太明白,不过这些日子,母亲说的很多话他也都听不明白,便也没有细问,只是将今日的事情继续讲给古落听。
“我从铺子回来,正好遇到薛蝌兄弟替宝姐姐巡视了铺子回来,原本想一起出去喝几杯,正好我有些事情想问他。但是又都还有事在身,我便约他到前院书房谈,没想到倒是遇见了林妹妹和行姑娘。”
“薛蝌和邢岫烟?他们两个见面了?”古落坐直了身子,一副听八卦的样子。
宝玉不知道母亲为什么突然有些激动,回答道,“这,我也不太清楚,只是打了个照面吧。”
古落又细问了一番细节,倒是没听出两人之间有什么互动,心里隐隐有些可惜。
薛蝌和邢岫烟的婚事,基本上是薛家对贾家的一次妥协,或者说是对贾母的一次妥协。
两府联姻,若是金玉良缘不成,那就再找两个出来。
至于是金玉一样的怨偶,还是佳偶,书中都没有写,倒是也无法真的推测出来。
只是邢岫烟性子大方,也是个眼界开阔的,薛蝌也没有薛蟠那些毛病,想来应当也还算是一对不错的夫妻。
只是薛家和贾家联姻这件事,被她给弄没了,薛姨妈没了这个念想,也不会主动去提,其他人就更不会主动去说了。
她便以为这件事不会再发生了,可是没有想到明明不怎么可能见面的两人,终究还是见面了。
“这就是缘分吗?”古落轻声说了一句。
“太太说什么?”宝玉没有听清,问道。
“没什么。邢姑娘可有受伤?”
“林妹妹给看了,说是没有事,回去以后也定是会给她再看上一看的,太太不用担心。”
“话虽这样说,终究是咱们府里的人出了岔子的。”古落叫了金钏儿道,“你去给彩霞说上一声,让她找些安神的东西出来,给邢姑娘送过去。”
金钏儿答应一声,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一旁的小丫头,出去找彩霞去了。
“那几个犯了错的人,怎么处置了?”古落又问。
“我让她们去找凤姐姐领罪去了。”宝玉道。
“那便好,虽说咱们待下人要宽和些,但是犯了错,总是要给些惩罚的,不然她们会觉得咱们好欺负了。”古落拿着手指点点宝玉的头,“你不要就在这些婆子男丁身上清醒,你那院子里的姑娘们,犯了错也要说出来,不然她们哪怕不欺负你,也不一定会欺负谁呢。”
宝玉诺诺点头,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那便薛蝌回了梨香苑,将铺子里的事情都给宝钗说了,又将部分账本放在了书桌上。
宝钗一遍听着,一边翻看着账本,虽说还是一团烂账,但是她已经生不起气来了,烂账那么多,也不差这一两本了。
“你今日回来的晚,是出了什么事吗?”宝钗看薛蝌似是有些心不在焉,关心地问道。
薛蝌想到见到的那邢家姑娘,忍不住脸就红了,吞吞吐吐半晌,才说出一个完整的句子,“宝兄弟约我去府里,问了我些管理铺子的事情。”
宝钗看着他脸上的红,行为举止的扭捏,眨巴了一下眼睛。
他也不是第一次见宝玉,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