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落并没有对应的记忆,只能点点头,上前让人打开箱子。
那箱子也没有锁,一个丫鬟上前将箱子打开,一股带着霉味的气息涌了出来,前来凑热闹的贾兰因为个子矮,离着那箱子更近,被熏的直皱眉头。
古落皱眉拉着贾兰后退几步,等到里面掺杂着药香的霉味淡了,才又凑过去看。
她顺手拿起第一本翻看了一下,纸的颜色微微发黄,边角处的质地更脆了些,但是里面的内容倒是都还清楚。
仔细看了看,应该是一些整理的脉案和对应的药方,很多字是她不认得的。
这么好的书白放着发霉也怪可惜的,古落便吩咐丫鬟们将箱子抬去正房,让她们趁着这些天太阳好,都拿出来晒一晒。
一旁的贾兰跟着嘱咐道:“你们可要仔细些,书可都金贵着呢。”
古落打发了吴新登家的回去,看着几个婆子丫鬟将书抬到了正房放了,便带着贾兰用饭。
正巧今日有道燕窝,古落这才想起,前几日外面有人送了上好的燕窝来,原本想着等外面买回上好的冰糖后,再一并送去黛玉那,这一折腾,倒是忘记了。
她叫来彩霞问:“前几日说的上好的冰糖,你们可差人买到了?”
彩霞笑着回答:“前几日太太您吩咐了,我想着您应该是想吃这一口了,这冰糖一到,便让人煮了。”
古落点头道:“我这到没什么打紧的,你将燕窝和冰糖都包好,送去林姑娘那,吩咐紫鹃每日将一次的量送去给园子里的厨房熬。你再从上房拿一吊钱给那厨房的管事,让她每日都按时给林姑娘熬一碗,不许偷奸耍滑背后嚼舌根,要是让我知道了,定不饶她。”
彩霞应了,去包了燕窝和冰糖亲自去给黛玉送去。
一旁的贾兰眼巴巴地看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古落怕这小子多心,解释道:“你黛玉姑姑身子弱,这大夏天的,又怕自己麻烦了家里人,所以素来很多时候都委屈了自己,也不将需求说出来,咱们作为她的亲人,自然事事要替她想在前面。”
贾兰有些出神的点头,好似并未将古落的话听进去。
古落好奇地问:“你这是在想什么?”
贾兰像是在纠结什么一样,过了好久才道:“母亲总说府里我们娘俩是过的最艰难的,可是我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样的。”
古落笑着问道:“这话怎么说?”
“母亲说老太太最疼宝叔、黛玉姑姑和琏二婶子,可是宝叔先是被烫了脸,又被魇住差点死了,这次又被老爷狠打了一通,但是他其实也并未做错什么。”
“刚刚太太也说了,黛玉姑姑在府内看着很得宠,但是照样行事处处小心,太太给她送东西还要防着有人背后说小话。琏二婶子更是,我这些日子在太太着,竟很少见她有休息的日子。”
“再说太太吧,都不用说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了,就只说今日,连您最亲近的陪房,看您脾气好,都敢私自用您的东西。”
“我们这些所谓的主子,倒是活的不如一些下人。”说到这,贾兰明显有些丧气了。
古落未曾想到贾兰竟然想了这么多,心里感叹,怪不得是能中了进士的人,笑着道:“我的兰儿竟也长大了,会思考了。”
贾兰忍不住问道:“太太,她们偷您的东西,您为何不直接把她们送去官府呢?”
古落认真回答:“因为我还需要她们。”
贾兰皱眉:“这样的下人要他们何用,不如像对彩云一般。”
古落叹了口气:“你刚刚说主子们过的不如下人,这话对也不对。你看咱们府里最风光的赖大,他的儿子只有脱了奴籍才有资格考功名,而你,从出生就有资格。
再说彩云,她做错了事,我可以将她打发走,但是她有资格将我打发走吗?最后再说吴新登家的。
她是我的陪房,在我没有精力管她们的时候,她们自然私下做些小动作,可是我一旦查起来,她便开始害怕了。你说这是她的错也对,但是我作为主家一点责任都没有吗?
我们是要管理这些人的,这些人无论品行如何,能力如何,我们作为管理者,是要做到能发现每个人的优缺点,尽可能的让他们发挥她们的优点,压缩她们的缺点,让她们为我们所用,而不是一点点事情就将人弄走。
你看咱们府里的下人们,都多多少少有些问题和毛病的,若是都换了,那府里一时间那可不乱了套。就算要换,也要循序渐进,在保证府里的架子不塌的情况下,一点一点来。”
贾兰听的认真,边听边思索着点头。
而一旁伺候的金钏儿、玉钏儿并几个小丫头子,都是听得出了一身冷汗,特别是金钏儿,开始担忧自己未来会不会被换掉。
古落看着一旁的丫鬟们有些吓着的样子,并没有解释什么,上位者是要让人信服的,自己现在还没有机会和能力让她们信服,为了更好的管理这个院子,便只能暂时让她们惧怕了。
祖孙两人正聊着,彩霞从园子里回来了,笑着道:“林姑娘说明日要过来谢谢太太呢。”
古落一听,也不与贾兰聊了,看向彩霞,“最近天气热,林姑娘一来一回的万一沾染了暑热可怎么好,不许她来。”
又看向贾兰的丫鬟道:“你一会儿带兰哥儿回院子时,路过潇湘馆,定要进去给林姑娘说一句,天气太热,可不许她来回跑了,身体最重要的。”
那丫鬟忙应了。
见时间不早了,贾兰便向古落告辞,带了丫鬟回了稻香村。
李纨见儿子回来的晚,忙问是因为何事。
贾兰将古落嫁妆的事情与祖孙俩谈心的事情隐了,只说了太太送燕窝的事情,又说去了黛玉那一趟,黛玉留他吃了盏茶。
李纨心里不舒服,明明贾兰就在太太眼前,为什么只给了黛玉而没想到给他。
贾兰看母亲不是很高兴,并不知道是为着什么,也不太想去问。以往的经历告诉他,若他问了,那不高兴的人就只会再加一个他自己。
母子二人各怀着心思的又聊了几句,便都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