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喉咙干涩得发疼。
“那又怎样？”她忽然笑了，眼底泛着泪光，却倔强地仰起脸。
“反正不是季宴也会有其他的人，他不喜欢我了，我就换一个。”她一字一顿，“反正这个人永远都不会是你了。”
他低笑，“是么？不需要我了？”
“因为我发现有人像我对你那样对我了……原衡，你不是说让我拿了钱就走吗，好，我走，你也别反悔，我们说好的了。”
他说：“我让你拿着钱去国外好好过日子，没让你在我眼皮底下跟季宴眉来眼去——”
他声音顿了顿，手上的动作也停下了，盯着她，眼神幽暗，一字一句地警告：“别再让我看见你勾搭我的朋友。”
“我没有！你凭什么——”
陆言曦的反抗被男人反手扣住，十指交缠。
这个吻来得暴戾又熟悉。
原衡的气息铺天盖地笼罩下来，她咬紧的牙关被轻易撬开。
直到她快要窒息，他才稍稍退开，鼻尖仍抵着她的，呼吸粗重。
她永远也反抗不了他，永远活在他的掌控之下，而他对她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尊重与怜惜可言——这个认知让陆言曦几欲想吐。
眼前恍惚之际，手中东西坠落在地的扑通一声让人忽然惊醒。
半仰躺在沙发上的陆言曦往门口望去，此时季宴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门外。
她脸色顿时涨红，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道，立马将身上的原衡推了下去。
她咬着唇看着季宴，他也呆呆地望着她。
季宴觉得自己的耳边嗡嗡作响，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的，“你们……”
很显然，季宴第一次这么喜欢这个人，但是这个结果不是太好。
陆言曦的身体微微发抖，不知道怎么解释，毕竟看到的是发生的事实，尽管非她所愿。
而原衡只是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略微凌乱的衬衫，便神色如常，这三个人里面，他倒是最淡然。
陆言曦的眼神分明是憎恨地望着原衡，转到季宴身上时，多了几分难堪和挣扎。
她听到季宴的语气不再温和，而是带了一丝颓然和低哑，问她：“这就是你说的，你曾经喜欢的人？”
“……是。”
“你怎么一开始不告诉我？”他的声音很轻，却比任何怒吼都令人窒息。
“那你现在知道了。”所以趁早离我远点，也还来得及。
后面半句话她省略没说，只是在心里默默地道。
原衡看了一眼脸色惨白的陆言曦，忽地轻笑一声，带着些许的讽刺，然后走到了季宴的面前，两人均是沉默地对视。
“季宴。”原衡淡淡凉凉地问，“你喜欢她吗？”
面对这个问题，季宴沉默不语。
原衡依旧坚持不懈地追问，“喜欢吗？”
季宴喉咙滚动，却说不出一个字。
这时的原衡拍了拍他的肩头，像是告诫般地说了很长一串话。
“喜欢不喜欢都好，但是你这个年龄，也应该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喜欢和结婚是两码事。”
“对一个落魄可怜的女人产生一点心思再正常不过了，可惜你的家世和身份注定和她是没有结果的。你现在去告诉你爸爸和姐姐，说你要娶我的前妻，曾经声名显赫的陆家千金，你大可以试试看你家里人的反应。”
“如果你在明白这个道理之后仍然要赌上一切，为你所谓的喜欢买单，那我无话可说。”
……
听他说了这么多，陆言曦心中的屈辱感一点点地燃烧。
明明知道他是故意说这些话的，明明告诉自己不要再在意他的话语他的行为，可是她却还是酸了眼眶。
季宴脸色也不好看。陆言曦看见他垂在身侧的手握紧，最终又慢慢松开。
言曦内心隐秘地期冀着季宴可以说些什么，至少不要再雪上加霜，再对她来上莫名奇妙的打击。
可他看了她许久，最后并没有说什么，而是转眸看向原衡，质问道：“你们已经离婚了，那刚才是在做什么？”
“你觉得呢？”原衡淡淡地反问。
季宴瞳孔骤缩，也许是刚才那一幕的冲击力太大，一直不停在他头脑中回旋。
他终于还是妥协了，认为自己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最终，门被大力关上。
……
门关上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陆言曦终于忍无可忍地推了原衡一把，瞪圆了眼睛愤怒地瞪着他：“你满意了？”
她突然扬起手，朝着原衡的脸狠狠扇去。
但原衡可不比季宴，他微眯着眼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反而让她吃痛地皱眉。
这个混蛋。
陆言曦推搡挣扎着，两人争执不下之际，另一只手猛地抓向他的脸。
原衡微闪了闪，却还是被她的指甲刮到，眼角处出现了三条血痕。
“嘶——”他倒吸一口冷气，手上力道不减反增，也没松开她，“你就这么生气？”
陆言曦看见了他脸上的伤，心里痛快极了，她想抽回自己的手，可是他依旧紧抓着不放，她便只能低头对着他的手腕狠狠咬了下去。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咬人，原衡吃痛，这一次终于放开了陆言曦。
两人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和沉重，陆言曦是被气的，原衡就不知道了。
但她此刻能清晰看见他脸上渗血的抓痕，和他眼中翻涌的阴冷。
“你要跟我闹到什么时候？”他声音低沉，“就那么舍不得他？你真的喜欢他？”
言曦没有回答，跑到窗口拉开帘子从窗外看下去时，季宴的车已经消失在夜色之中。
“你滚，你给我滚！我不想看见你！！”她指着门口怒不可遏。
然而她越是这个恨不得与他划清界限的样子，为了另一个男人与他动怒大闹的样子，就越是让他气血翻滚，眼睛没有一丝温度。
“你还看不明白吗，你这张脸或许会引得很多男人趋之若鹜，但能接受你的过去和现在的，寥寥无几。”
“你想要说我有多么可怜多么不值得是吗，那你现在也已经看到了，你要羞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你能不能滚啊？！”
吼完之后，她闭上眼，无助地流下了眼泪。
“我已经这样了，你还不满意吗……告诉我，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
望着她眼含泪光的眼眸，原衡微不可见地叹了一口气，怎么每一次见她，她都有流不完的眼泪。
他伸手替她擦了擦，第一次决定在他们两个无止境的争吵中主动退后一步。他伸手想抱一抱她，但是陆言曦躲开了。
他看着她，平静又自然地道：“如果不想出国，不如回到我的身边。”
陆言曦的心已经麻木了，她自嘲地笑笑，看着他，身上的温度也一寸寸地冷了下来。
原衡忽然想起什么，又接着道：“不过你放心，就算我们重新在一起，那也不会再结婚了。”
她眼里蓄满泪，“为什么？”
“你不知道是为什么吗。”
“我明白……因为你和我爸爸当初签了协议，你拿了他的股份转让，就必须意味着和我再无可能。当然了，也有一个更大的可能，你觉得我根本配不上你，你从来就没有看得起我。”
他沉默了片刻。
陆言曦又说：“你又要钱，又要人，哪有那么多的既要又要，你以为全世界都要围着你转吗？”
他淡淡开口：“可惜，到目前为止，我想要的东西还从没有得不到过。”
“所以呢，你又想用什么样的方式逼我。”言曦凄然地笑着。
“我本来没有这个打算的。”他说，“我真的打算要放过你。可你总是在我面前阴魂不散，还在我的眼皮底下跟季宴眉来眼去的，是你自己让我意识到我其实对于这么失去你还是有点不甘——
有时候我也在想，如果你父亲没有那么早地去世，那我们的婚姻会不会就一直这样下去，直到最后也会有白头偕老的那一天。”